“所以你的意思是,二房早就发现了祁珂,但一直不愿意将人接回来?”
向阳侯眼眸微眯,他就说为何他的人一直找不到,原来府上有人在打掩护。
“正是。”祁遥点头。
他本想问祁老夫人的,但向阳侯主动提起,那直接问向阳侯好了,“只是不知二叔出于何动机才会把三姑和表妹置之不理。”
向阳侯眼神复杂的看了祁遥一眼,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当年你三姑被拐走后,你二祖母祖父他们一直在寻找,老二那时也是真着急。
找了一段时间没找到,二房那俩老人便咬牙发出悬赏,谁找到你三姑,就赠予二房一半财产。
老二自然就不乐意了,所以二老一死,老二就撤了找人的心思。”
祁遥还以为堂姑被拐也是谋划,但还是有些疑点,“可陈家人说,把堂姑给他们的拍花子一分钱没要,只是让陈家人看好堂姑……”
向阳侯读懂了祁遥的欲言又止,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叹口气,道:“老二虽有自己的小算盘,但也不会亲自下手,最多便是推波助澜。”
这时派去审问的人来了。
“侯爷,大少爷。”
来人行了一礼,“陈家人的审问结果已经出来了。”
“说说吧。”向阳侯又坐了下去。
“陈老大口供说当年他是在县城遇见了神色匆匆的人贩子,那人贩子好像急于脱手,所以才没要钱。
属下将时间线理清,发现那时正好是咱们侯府派兵巡查到处张贴告示之时,那人贩子定是害怕了,小姐也看清了人贩子的脸……”
审问的人顿了顿,悄悄看了眼向阳侯的脸色,继续道:“小姐自被拐进那山村之后,逃跑过无数次,被暴打过无数次,可那村庄的人亢瀣一气,小姐生产完后便自杀了。
小姐的尸体属下根据陈老大说的地点找到了……是带回来,还是直接下葬?”
向阳侯默了一瞬,“直接让将她葬入二房二老身边吧,免得徒增伤心。”
在意这个堂妹的人都已经离去了,带回来也只是让二房假惺惺的哭一场。
“是!”下属拱了拱手,“那人贩子一直住在附近县城,我们已经捉拿归案,这些年他一直惶恐不安,说他当时出手时并不知道小姐是侯府的人。”
“他可认识我二叔?”祁遥问。
下属摇了摇头,“属下也有此怀疑,特意试探了他一番,他并不认识二爷,拐卖之事的确只是他一时起意。”
祁遥默然,所以堂姑拐卖真的是巧合?
“不过……”下属犹豫了一下,“三年前二爷曾派人去了那个村子。”
向阳侯也沉默了,半晌,挥挥手让下属退出去。
“老二跟拐卖之事可能真的没有关系,但他……”
向阳侯也不知道说什么。
三妹都死了,也没人能跟他争家产,他为何还要把外甥女丢在那种地方受苦?
祁遥耸了耸肩,事情的真相只有祁二爷本人才知道了,总会水落石出,“那些人如何处置呢?”
向阳侯眼中杀意闪现,“陈家人自然先折磨一通,再全部杀光,我要让他们知道向阳侯府的嫡女不是他们能践踏的。
至于那个村的人,哼,参与者全部押入大牢,按律法处置。”
向阳侯没搞牵连那一套,能做到这个份上,他觉得他这个堂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
祁二夫人给祁珂分配了个极为偏僻破烂的院子,院外杂草丛生,院内简陋单调。
她又随意点了一个丫鬟去伺候,丝毫不把祁珂当回事,待遇连个大户人家的庶女都不如。
即使是这样,也都是祁珂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在侍女的服侍下她浑浑噩噩地洗了澡,换上了一身极为柔软的衣裳。
直到侍女替她梳妆打扮那一刻,才彻底从那片深不见底的海中爬上来。
很软,很好的料子……应该很贵吧。
祁珂觉得自己不该矫情,虽然还是不被人喜欢,可现在至少不用怕挨饿受冻了。
没关系,至少…至少祁遥表哥对自己很好,有一个人关心自己就够了。
赔钱货又怎样,扫把星又怎样,不被人待见又怎样。
可真的好难过,她期待的家人,最后还是和之前一样,并不欢迎和喜欢她。
她真的这么糟糕吗。
“大小姐,这是大夫人给您送来的三套衣服和三套首饰,以及一些您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侍女小桃高兴地将东西捧了进来,放在桌上。
“多谢大舅母。”祁珂对着大房那边的方向道了声谢。
她看了看那价值不菲的衣裳首饰,又拿起铜镜照了照。
看着镜中那张皮肤粗糙枯黄的脸,不禁又起了自卑之心,自己真的配吗?
这个府里每一个人看着都比自己要富贵,小桃的手和脸都十分细嫩,而自己的手长满了茧子。
自己真的配吗?怪不得舅舅舅母不喜欢自己,怪不得表哥表妹他们叫自己乞丐。
和这府上的人比,自己和乞丐有什么区别,或许在他们眼中自己就是个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
祁珂越想越自卑,心一点点往下坠,原本调节好的情绪又在此刻崩塌了。
“小姐,你怎么了?”小桃见祁珂兴致不高,忙问。
“我没什么。”祁珂勉强笑了笑,“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我想自己看看这个房间。”
小桃细细看了看祁珂,最后点头出去了。
小桃一出去,祁珂的眼泪就啪嗒啪嗒流了出来。
她死死捂住嘴巴,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只得无声呜咽。
酸涩肿胀的喉咙梗得十分难受,胸腔随着主人不停颤抖。
咸湿的眼泪滑入口鼻之中。
涩。
不能哭…不能哭,自己现在已经比之前要好很多了,不能矫情。
小桃一出门,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她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呀,来伺候个这样的主子,以后怕是什么活都得自己干了!”
刚刚在屋里她就看出来了,这主子不是个能立得起来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