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城,V集团总部。
“车队已经出发,目标是残留在市中心的紫星碎片。”
“大部分建筑物都在鹿族大祭司阿纳尔·勒菲的攻击下倒塌,需要施工队的协助才能继续前进。”
“报告总部,发现未知物体的信号,正在快速接近第一梯队。”
“遭遇攻击......第二梯队失去联系。”
“紫星原始物得手,原路返回——”
威倾听着桌上对讲机的实时汇报,一边笑着把助手端上来的甜点一扫而空。
没有什么比自己在度假的时候还听着捷报频传的内务还要惬意的事情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梦婷。只要鹿族人敢动手,我的大杀器就会立马空降在这座城市里。”说完后,他还不忘纠正自己道:“不对,其实是两件——火和冰,两个方面的极端!”
“看吧,这座多灾多难的城市。我们的这一边欣欣向荣,没有我们的一边满目疮痍,没有比这更好证明V集团的时候了。”
天梦婷没有听见威在说什么,只是抬着酒杯靠在大厦的阳台上。
确实,人工湖似乎成为了一条界线,隔开了受严重灾区和较轻的地带。
“你还记得,你当初对我说过什么吗?”她看着意气风发的他,心里感到欣慰。
“待我们成名之后,我去搞研究,你来当老板。”威十分确信的回答。
“不对吗?”
“对......”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还是闷闷不乐?”
威的话问进了天梦婷心里。
这样的梦想并不只是存在了一天两天,而是伴随着她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从幼时的穷困潦倒开始,一路攀升,直至这种景象彻底出现在当下她的眼中。
他们真的成功了吗?
“成为永恒,还是转瞬即逝?”她收回目光,不再看向大厦下方鳞次栉比的建筑群,心中暗自思忖。
“即便再娇艳美丽的花朵,终有凋零飘落的一刻。”威却对她的感慨显得不以为意,他淡淡地回应道:“至少此刻,我们已经登上了高位。而且,我能够向你许诺,这座由我们缔造的企业必定会持续蓬勃发展下去的,梦婷。”
“可是,哥哥,你有没有想过......”话才说到一半,一股热流顺着天梦婷的鼻腔流淌而下,滴落至那透明的地板之上,瞬间留下了数道醒目的红色印记。
天梦婷下意识伸出手去捂住口鼻,双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脑海中的眩晕感愈发强烈,深紫色的血液源源不断涌出,越来越多。紫黑色的液体迅速浸透了她的裙摆,在上面勾勒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血瀑”。
眼看着天梦婷摇摇欲坠,威却表现得从容不迫,好像已经见识过无数次了一样。他伸出手臂,扶住了妹妹的身躯。
“果然还是遏制不了吗?”他自言自语道。
妹妹惨白的嘴唇无不在预示着她已经陷入紫星中毒最严重的阶段——肾脏衰竭和免疫力崩溃。普通的药物已经无法进行有效干预,通常情况下,安乐死才是最好的办法。
目送着几个医生把她抬上担架后,威透过几十层高的天台,直直看向市区的方向。
“紫星给予的寿命已经到达最大极限了,接下来,就要看神的血液能不能挽救你了,梦婷。”
......
深渊王座。
这是大厅里自从天地之战结束以来都不曾有过的景象。
来自族内各方势力的代表都聚集在王室大厅里,整个会场在穆斯进行汇报前都保持着静默。以前从来都是空着的王座上终于出现了对应的人。
塞拉菲娜从深渊岩壁的长廊上一直走到正中央的王座处,环视了一圈处在座位席的成员们。从深渊顶部打下来的光直达地底,她走到台阶边缘,看到迫不得已隐藏在地下的都市和为了对应自然灾害而提前挖好的避难洞穴。
下方的人也聚在了一起,纷纷仰望着这历史性的一幕。
穆斯朝她颔首示意。
踩着阶梯到达最高平台后,塞拉菲娜没有坐下去的打算,反而还站直了身体,就这样面对着整个深渊。
“千百年前——我们的祖先在原野上狩猎,肆意奔跑,自由自在。”
“与山川湖海相伴,与飞禽走兽为友。”
她高声说,震人心魄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深渊里。
“有一天,迁徙途中的部落遭遇了一场前所未见的暴风雪,整个部落都被逼退到了雪山脚。大风刮走了他们的粮食,低温冻死了大多数人。”
“就在仅剩的小部分人也要被扼杀掉时,一只金色的鹿突然出现在暴风雪里,给他们带来了驱散寒冷的金光。”
“随后,成群结队的鹿群迎着风雪赶过来,把幸存者们连夜背到了丰茂的森林里。保住了这最后的血脉。”
塞拉菲娜踱步在高台边缘,凛冽的眼神扫过每一位在座的鹿族人。
“告诉我,各位,你们当中还有几个人记得这个故事?”
“当年能够横扫整个大陆的我们堕落至此,畏缩在这阴暗的地底,甚至连抬头渴求仅有的光明都不敢,实在是屈辱。”
被这样无情的撕开遮羞布,令本就死寂的会场更是蒙上了一层压抑的情绪。排成一列的圣殿骑士们一动不动的面向塞拉菲娜。为首的叶缦尔低了低头,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了。
“今日我来到这里,并不是来说漂亮话的。而是以一个领导者的身份来告知各位——”
“要开战了!”她往前走了几步,向所有人宣誓道,狂热的双眼里没有任何容许别人反驳的余地。
此话一出,安静说会场立刻喧哗起来。连叶缦尔身后的队伍内都出现了讨论的声音。
“我以为她只是一个传说。”芬妮悄悄和阿尔斯通交流道。“心狠手辣、残暴无比......”
“但她会给我们带来全新的未来。”阿尔斯通和芬妮脸上的那种初见的好奇不同,他不久前就知晓这号人物的到来了。
叶维科和伊童站在一起,也窃窃私语着什么。叶缦尔正想维持秩序,耳边却不是时候的响起了弦外之音。
“前辈……前辈?”
纳翎的声音不知通过什么方式传递到了自己耳中,这突然的呼唤让叶缦尔慌了神。
她怎会如此猴急的就行动了?
现在的她距离穆斯和塞拉菲娜仅仅只有几个人身位的距离,如果是现在和纳翎进行交流的话……
“将军,人类的军队有无参战迹象?”
“目前还在集结,暂时没有什么大的动向。”穆斯回答。
“如果圣殿骑士全部参战,将军,你觉得我们获胜的概率有多大?”塞拉菲娜走下阶梯,俯瞰着一众骑士。
“今非昔比,大人。天地之战时圣殿骑士并未参战,只是鹿族的一众普通将士在前线阻挡。而今天,我为您带来了最好的军队和武器。”
“更何况,还是您亲自指挥。”
终于,叶缦尔也见到了穆斯平常不会表现的状态——阿谀奉承。她不经意间从四周看去,同样也看见了显现在其他人脸上的困惑和隐忍。
塞拉菲娜的到来让整个深渊都变得天翻地覆。
“那么,将军,在场的这几位骑士里,谁是王族的护卫呢?”冷不丁的,塞拉菲娜朝这边看过来。最后,视线停留在首当其冲的叶缦尔身上。
“叶副官,女王在叫你呢。”伊童没好气的用手肘撞了撞失神的叶缦尔,使得后者与前者开始四目相对了起来。
仅仅只是几秒钟,塞拉菲娜的视线就让这位老练的王族近卫心底发凉起来。那双似乎能轻易看穿一切伪装的眼睛,饱含着近乎变态的自信和蔑视。
干净的脸上没有任何纹路符号的点缀,却让她产生的威慑感没有丝毫减少。
“叶缦尔任由您差遣,大人。”她半跪在塞拉菲娜面前,以表自己的忠诚。
“这就免了。成为护卫是对你实力的认可,也就认定了你是王的身边最忠诚的卫士。很幸运我们拥有你,叶副官。”撂下这句话后,塞拉菲娜在穆斯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只给在场的人们留下一个费解的背影。
“这就结束了?”芬妮眨眨眼,旋即身形一闪,恢复成原本的松垮样子,“我还期待着她能来一场慷慨激昂的战前演讲呢。”
现在,整个会场自然就落入了穆斯的掌控中。但对于叶缦尔来说,周围人的讲话声都渐渐远去了。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儿,而是牵挂着纳翎目前的处境与安危。
“不好……夏普那边。”她意识到纳翎极有可能会趁着这个间隙偷偷潜入深渊去寻找他的下落。可是鹿窟地形无比复杂,纳翎对这里又一无所知。贸然行动也只会像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
必须赶紧想出个万全之策,好让自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众目睽睽下溜走才行……叶缦尔不停扫视着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正坐在一旁不停打着哈欠的芬妮身上,尤其是那件裹在她身上的翻毛皮大衣。
就在这一下,一个绝妙的主意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