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子将客印月拖至一处僻静之地,见四周无人,这才说道:“客氏,我知道你与太子妃、王才人交好,对西李选侍多有不满,可选侍也不惧怕,这勖勤宫终究是小爷说了算。你若如此咄咄逼人,就不怕选侍找个由头治你的罪吗?”
客印月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笑一声,“哼,我自然知晓她仗着小爷的宠爱,在这勖勤宫中横行霸道,目中无人,就连太子妃也不放在眼里。
“哼,看不出啊,你何时竟与她勾搭上了?但若是我告诉小爷,说你去年偷了小爷的宝贝,拿去宫外变卖,你说会如何?”
小宁子一听,脸色惨白如纸,慌乱不已。
他连忙伸手捂住客印月的嘴,低声哀求道:“客氏,哦不,客姐姐,求你不要说了,千万不要告诉小爷,否则我定会被打得皮开肉绽,性命难保啊。”
客印月冷笑一声,猛地推开小宁子的手,冷冷道:“你还不快说,今日出宫所为何事?”
小宁子面露为难之色,犹豫片刻,见客印月怒目圆睁,眼中透着威胁之意,只好如实相告:“不瞒客姐姐,今日我是受李选侍之命出宫,只为探听小爷在宫外是否有相好的女子。”
“结果呢?可曾探得?”
小宁子再次东张西望,确认四周无人后,低声说道:“那女子名唤萧萱,年方二十有余,容貌甚是出众。据说是随长辈来京,只是不知何故,入冬前其长辈独自离去,留她在京城等候。”
客印月微微点头,又问道:“你可探得她如今所居何处?”
小宁子点头应道:“我打听到,是小爷让王公公置办了一处普通宅院,就在千阳门附近,仅隔一条街道。”
“啊!”客印月惊呼一声,心中顿时明了太子如此安排的缘由。
她轻声问道:“这数月来,太子辅卫皆不在京城,只怕此事先生尚不知情。”
小宁子默不作声,只是注视着客印月。
片刻之后,客印月问道:“那千阳门的关门主未曾察觉?”
小宁子回答:“不知他是否有所察觉,即便有,估摸着那关门主也是装作不知吧?”
客印月见说,面色微变,随即笑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倒有几分聪明。”
小宁子只是嘿嘿傻笑。
客印月轻挥衣袖,示意小宁子先行进去,她自己则稍候片刻,以免引人耳目。
望着小宁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客印月心中暗自惊异。不过半日光景,这小宁子,竟能将太子在宫外私会女子之事,打听得如此清楚。
她心中暗自思量,小宁子不过是宫中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太监,宫外并无熟人,怎会有如此能耐?
她又回想起,刚才提及千阳门关门主,是否知晓太子养女子一事,心中猛地一凛,这个小宁子只怕不简单。
片刻之后,她迈步向勖勤宫行去,心中思绪万千,盘算着是否要送信给千阳门,让旎啸知晓此事?
倘若那关门主揣着精明,却装着糊涂,又当如何是好?
再说旎啸身为太子辅卫,他去查探太子身边的女子,即便太子日后知晓,也断不会对旎啸怎样。
她心中千头万绪,一时难以决断。
却不料,于一墙角之处,有一身影悄然伫立。
此人面目,被一袭白色斗篷遮掩得严严实实,始终默默注视着客印月与小宁子的一举一动。
待客印月步入勖勤宫,宫门紧闭之时,此人突然发出一声嘿嘿怪笑,那笑声中透着心悸与阴森,令人毛骨悚然。
再说旎啸,自摆下那魂殇窥天阵,夜幕低垂之时,又与三侍妾阴阳调和,此阵之威,愈发显赫。
是夜,他携三侍立于崇岗之巅。数天过去,又与旎啸欢好,解子音三人竟也能窥得魂殇窥天阵的全貌。
但见八道淡色玄光,自南华堡八方迸发,直冲云霄,复与九宫之五的玄光交相辉映,或旋或止,或大或小。
九道玄光交织间,一团五彩霞光赫然显现,此霞光邪气缭绕,悬于南华堡上空,不时自下方汲取丝丝缕缕之气。
那些气息,细若发丝,密如炊烟,袅袅上升,色彩斑斓,黑、红、绿、黄、紫、白、蓝,诸色杂陈,蔚为奇观。
说来也怪,此五彩霞晕,初时仅覆南华堡之域,却不期然间,其势愈张,南至堡外,远及数百里之遥,皆有无数细微之气,若丝若缕,纷至沓来,汇聚于此。
此霞晕宛若生灵,时而婉拒堡外之气,拒之门外,似有矜持;时而又若饿虎扑食,不惟吸纳堡下之气,即便是非南华所属之气,也是贪婪不已,一并吞噬。吸纳之后,诸气融于霞晕之中,更添其五彩绚烂,霞晕渺渺。
这时,旎啸凝望那五彩霞晕,笑对三侍女说道:“也不知对方所布何等玄妙大阵,但我如今,倒是看出一些端倪来了。”
苏凝梅听罢,急切问道:“少爷,究竟是怎么回事?”
旎啸轻笑回答:“我们的对手布下这大阵,初时仅笼罩南华堡,意在针对我们。而那五彩云气,实则由世人贪嗔痴念、淫邪之行、杀伐之业、惊恐之心、欢愉之情、惶惑之意、猜忌之念、死生之感、欢愉之快等,化而为丝丝缕缕之气。
“我们施计,搅得大半个陕西动荡不安,处处烽烟四起,杀戮遍地。是以,那五彩云气,非但吸纳南华堡上空之气,更将四方纷乱之气牵引而来。此举非但使我们得窥其全貌,更令此阵根基动摇,摇摇欲坠。”
听到这里,凝梅笑靥如花,轻声说道:“此天外之阵,果真新奇非常,前所未闻,竟以人心之念构筑大阵。较之于凡尘俗世中那些幻象之阵,或是依赖药草毒物、奇门遁甲之术,实在高明许多,令人防不胜防,端的厉害。”
解子音也是点头赞同,附和道:“不错,倘若施展幻阵,或是运用奇门遁甲,或是借助药毒之物,以南华堡之广阔,势必劳心劳力,且难免露出马脚。骆家之事,一日未得真相大白,南华堡便如众矢之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暗中窥视。”
众人听罢,无不颔首。
须臾之间,只见那五彩霞晕似有微微颤动,继而猛然膨胀,犹如凡人食积不化,腹痛难耐之状,甚是古怪。
华妙琴手指那五彩云气,轻笑道:“看,看,这阵法似是吃得太过,胀坏了肚子。”
众女见说,皆是笑声连连。
旎啸面上含笑,心中却暗自忧虑,思忖那暗敌能布下如此奇异之阵,其手段与能力,定是非同小可。
不多时,妙琴问他:“少爷,这大阵究竟是何来历?”
旎啸不知,便望向凝梅,哪想凝梅也是摇头,一脸茫然,显是看不出其中门道。
他们四人浑然不知,此阵名叫“万象噬魂天衍阵”,能吸纳并操控人的诸般情绪与欲望,乃至生命力,诸如贪嗔痴念、淫邪、杀伐、惊恐、欢愉、惶惑、猜忌、死生、欢愉等,包罗万象,无所不噬。
所吞噬之物,皆化为阵法之能,不断演化,日益增强。而一旦落入阵中,人的心智渐被侵蚀,终至沉溺于极端情绪与欲望之中,无法自拔。
此阵,非华夏所有,普天之下,无人得见,也无人得闻,端的神秘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