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耀是绝对不会相信蒋宗就是单纯的想怼他的。
在他的世界观里,根本不存在无意义的话。
此刻,他满脑子飘过的都是——
蒋家的态度,这就是蒋家的态度!
冯耀盯着蒋宗,沉默片刻后收回手:“蒋少真会开玩笑。”
蒋宗瞥了他一眼,懒得再开口。
冯耀瞧着他的眼神,愈发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如此一来,那他就不得不……
他侧头看向林听,笑容中难掩冷意。
不等他开口,林听便满脸无辜又无奈地说:“冯先生千万别误会,我哥平时就这样,让他说一句主谓宾齐全的话比阻止我扇人还难,你多见谅哈。”
冯耀:“……?”
这是个什么破比喻。
林听微微笑着,自顾自继续说:“你不要多想,不管是我,还是我师父,我们都只是商人而已,有的事情并不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也不出现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中,所以……”
林听点到即止,没再继续说下去。
冯耀有些发懵。
他刚才还觉得蒋宗是有意针对自己,可是现在……林听这话说的,实在太有煽动性,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去相信。
林听拽了拽蒋宗的衣袖:“哥,你表个态,我说得对不对?”
蒋宗的表情一如既往,冷淡得像一面白墙。
“嗯。”
他言简意赅地应了一声。
短短几分钟,冯耀经历了大悲和大喜,现在人有点儿懵。
他的反应倒是比较快,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温润笑脸。
“是我的问题,”冯耀眼含歉意,“我不太了解蒋少,误解了你的意思,幸亏有林小姐从中斡旋,不然这误会就大了。”
这话怎么理解都可以,说他是认真悔过也好,含沙射影说蒋宗不把话说明白也行。
林听懒得揣摩,笑呵呵地推进度:“都是朋友嘛,不用这么客气的,冯先生时间紧张,这次我就不多留你了,等下次,你有时间的,我一定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说着,她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冯耀上车。
林听相当热情,硬要送冯耀出城。
冯耀原本是要追段珺的,应该往北走,结果被林听这么一搅和,他只能往南去。
在车里瞧着林听还在热情的朝着车子挥小手,冯耀心累的按了按眉心。
司机轻声问他:“大少,我们怎么办?”
冯耀斟酌片刻,说:“稳一些,绕过沈市再往北,段珺的活儿不是一两天能干完的,我们不急。”
“好嘞。”
司机跟了冯耀十来年了,知道他说的“稳”仅仅是路线选择要稳,而不是车速也要稳。
他缓缓加速,尽可能让冯耀感觉不到速度变化的把车速提高。
冯耀疲惫的靠在车座上,眉心紧锁。
他在想林听。
这姑娘显然不是个傻瓜,若她真没打算跟冯家和解,今天必然不会挑明态度,一定会稳住他才对。
但她偏偏带了蒋宗一起来见他……
所以她是真的要跟自己和解了?
这是冯耀希望看到的结果,刚才与林听谈话时,他也的确受到了这种心理作用的影响,下意识的就把事情往好处想了。
现在静下来再想想,从昨天到今天,与林听相处的桩桩件件都透着古怪。
是……太顺了。
他还算顺利的约到了林听,也比较顺利的与她在饭桌上达成了和解,今天更是顺利得过分的得到了她的肯定答复。
顺利得离谱……
“砰!”
突然一声巨响,打断了冯耀的思路。
他的身体猛地向前冲,额头撞在前座座椅靠背,顿时眼前一片漆黑,隐约还有金星闪烁。
“我操!”
司机没忍住爆了句粗口,动作飞快的减速然后停车。
冯耀揉着头,不耐烦地问:“怎么了?”
司机咽了口唾沫,答:“爆胎了。”
冯耀满脸懵。
他的车是皇冠轿车,临出京城前,还特意去修理铺检查了一遍,什么毛病都没有,为什么会突然爆胎?
司机躲事儿似的赶紧下车检查情况,最后得出结论:“大少,车胎轧到钉子了。”
冯耀骂了句“晦气”,问:“还能开吗?”
司机面露难色:“车胎都爆了,得修……”
他说着,左右看看,在前方百来米的地方,有家修理铺。
司机顿时松了口气:“大少您在车里等着,我去修理铺找人拖车!”
冯耀头痛欲裂,捂着撞肿了的脑门坐在车里。
他倒是想再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最近的事,可头疼得要命,又觉得很倒霉,心竟然静不下来。
不多时,司机带着修理铺的老板回来了。
老板熟练的瞧了瞧车胎情况,随后咋舌:“你这这么大一口子,补不了啊,得换胎。”
司机现在只想着赶紧把这事儿了了,不管是换轮胎还是补胎,只要能继续走,多花点儿钱根本就不是问题。
“行,你赶紧拿东西来换。”
老板眼神贼亮,一拍大腿:“嘿,你说巧不巧,我这儿没有轿车轮胎!”
司机:“……”
冯耀:“……”
……
“说真的呢?真爆了?”
林听听着张亮的汇报,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扎个钉子而已,不至于吧?”
张亮轻叹了口气:“白羽昨天去修理铺办事的时候亮了身份,老板一听说是帮他办事,趁着晚上进城,找到冯耀的车之后……给他的轮胎补了点儿气。”
林听瞠目结舌。
“而且他俩撒的也不是普通铁钉,白羽去咱们工地上,找张队要了工地专用的钢钉。”
“他俩这活儿过分专业了!我没教啊!”
林听的眼睛瞪的圆碌碌的。
她原本的计划其实挺简单的,就是让修理铺老板补胎的时候偷工减料一点儿,让冯耀趴在半路上等待救援。
这样一来一回,怎么着都得拖上他大半天。
现在这……计划结果和她预想中差不多,但过程过分干脆。
林听沉默了好半晌,拍着张亮的肩膀说:“先给白羽同志记一功,然后……亮哥你帮我研究研究,你说要是让白叔知道我带着他儿子干这些事儿,他不会把我判个死刑吧?”
张亮沉吟两秒,答:“死刑不至于……无期吧。”
林听:“安慰得好,下次不许安慰我了哦。”
张亮默默递上林听那部正在响的大哥大:“老板,白先生的电话。”
林听轻轻咋舌:“你帮我接吧……就说我死了。”
张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