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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他打算炮轰制衣厂?”

林听小口抿着咖啡,一本正经地问出了最不正经的话。

段珺搅动着咖啡里的方糖,依旧是局外人看好戏的模样:“那大概是不会的,除非他想跟你同归于尽。”

林听顺势问:“那他想干什么?”

段珺啧了啧舌:“你这么直接朝我打探消息,不好吧?我还没和你站在一边。”

林听抬眼看她:“你确定不告诉我?”

段珺很想知道自己如果不说她会怎么样,便笑着不答话。

林听:“那我走了啊。”

段珺:“……”

林听说着要走的话,却一点儿挪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段珺难得给人台阶下:“年纪不大,脾气这么急呢?你可以再争取我一下的。”

林听哂笑:“我从来不追人。”

段珺打量了她片刻,给予肯定:“你的确有资本。”

“所以,你来争取我吧。”

林听很大爷地靠在椅背上,有样学样地也朝段珺扬了扬下巴。

“嘿,你还真飘。”

段珺轻笑着,也不恼。

“不然呢?”

林听笑眯眯地看着她,“说到底,地皮我可要可不要,摊开来讲,我师父真想要几块地皮的话,哪用得着这么麻烦?他大可以通过香江的公司来做外商投资,既有扶持又有资源倾斜,何乐而不为?”

“但你错过这个机会,未来一二十年恐怕都没有机会上桌了吧?”

段珺瞧着林听,逐渐敛去嬉笑,转为认真。

她沉默着喝了半杯咖啡,才问:“你是学政治的?”

至少从现在的对话来看,她觉得林听对政治很敏感,这种思维不像是一个二十岁的姑娘应该有的。

除了她本身就是学这个的之外,段珺也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林听摇头:“不,我是学英文的。”

段珺错愕:“你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啊,要不我拿学生证你看看?”林听无比坦然。

段珺懵了好一会儿后才惋惜摇头:“你……不学政治可惜了,挺有敏感度的。”

没学过,那大约就是天生的了。

可遇而不可求的天赋。

林听随口回道:“那可能是因为课程里有西方文学史,总归是能学到些东西的。”

“我第一次听说学文学史能养出来政治思维的。”段珺哑然失笑。

“课本嘛,不能只看它上边印了什么字。”

“那你看什么?”

林听沉默三秒,答:“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段珺连连摆手:“我十六岁就入伍了,你别跟我讲这些,我头疼。”

林听:“……”

浪费她情绪。

早知道就该拉她去个烧烤摊踩箱喝,估计半个钟头就全谈完了。

“虽然没听懂,但我很乐意跟你谈谈「吃人」的事。”

“我谢谢您嘞,我吃素。”

“滚,你抽李岩嘴巴的时候怎么不说你吃素?”

林听:“选择性吃。”

段珺好半天没接上话来,凤眼都瞪成了杏眼,盯着林听似乎想用眼神让她感到愧疚。

林听毫无愧疚感,只是很体贴地问:“你需要眼药水吗?”

段珺一口气没喘上来,噎得喉咙胀痛。

她捂着心口反复做了数次深呼吸,决定不跟林听闲扯了——不然她也容易进医院。

“时间紧迫,我们还是聊正事吧。”

林听一副“早该如此”的表情,瞧着段珺问:“你想好说服我的理由了?”

这事儿段珺自然想过,她清了清嗓子,说:“你让冯家出局,蒋家要的地皮,我用最大能力以底价给你们。”

“当然,在你让冯家出局之前,我是不会露面的,甚至……如果你失败的话,我是不会承认曾经与你有任何约定。但我会给你提供消息,以及一定的帮助。”

林听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晃:“不够。”

“你有点儿贪。”段珺皱眉。

林听一摊手,满眼无辜:“地皮非我所愿也。收拾冯家,我师父不可能动手,也不可能留下一丝蒋家的影子,所以办事的是我,你得给我甜头。”

段珺略一思忖:“我四哥还单身,把他给你怎么样?特战侦察兵出身,上尉军衔,再磨两年找个机会就能升少校。”

林听满眼惊悚:“人口买卖这活儿我可不干啊!”

“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傻?我说给你介绍对象!让你当我四嫂!”

林听愣了好半天,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是让你给我甜头,不是让你恐吓我。”

“啊?”

段珺茫然。

她四哥,国家严选的青年才俊,想嫁他的姑娘能绕大院一周。

这怎么就成恐吓了?

林听捂着领口,坚决摇头:“恋爱狗都不谈,你换一个。”

段珺嘴角轻颤,沉默无言。

林听看她那表情,索性自己提要求:“一,我要不少于六家商业区内的三百平米以上的店面;二,黄金时段的电视广告,我要上。”

段珺皱起眉头。

“店的事儿好办,这我现在就能答应你,但是电视广告……这东西跟我家完全不沾边儿,我真没接触过这方面的资源。”

林听点点头,极其善解人意地说:“那你先问,能确定了我们再合作。”

段珺:“……”

这是拿捏住了她更急,所以跟这儿坐地起价呢?

她按着眉心,试图讲道理:“现在时间很紧……”

林听急她所急:“所以你要努力尽快呀!”

段珺有些烦:“你现在也自身难保吧?冯辉要对付你了,你就不想知道他要用什么法子整你?”

她也是有底牌的!

林听老神在在:“你都说了,他不可能用炮轰我,那我还怕什么?”

“要么查我的账——我一个按时交税、不拖欠一分钱工资的好市民,我怕他查?要么就是找几个地痞流氓来闹事——年前沈市和深城联合办案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在京城,我想抽他还得找个体面理由;但在沈市,他碰我一下我就能讹得他倾家荡产。”

段珺再次沉默!

她发现,这剧情走向跟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讲道理,她才是拿捏着关键关系的一方吧?

怎么谈着谈着,她就毫无优势,还得颠颠儿地去给她办事儿了呢?

不对劲。

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