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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依依现在一点也不怀疑自己被人盯上了。

若是自己贸然去取东西,隐藏在暗处的人,定会出手。

虽然有宗言宗川在身边,但若是对方一下子来了太多人,能不能保证账簿的完整性,就不一定了。

但若是有官府的人跟着一起,情况就会不一样。

你一个经商的,敢公然挑衅当官的,怕是不想继续做生意了。

虽然这样的人她也不是没遇到过,先前陪小公爷游学的时候,在曲呈不就遇到过一家么。

她还记得那个来“请”小公爷去潘家的什么管家,跟小公爷说话的时候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呢。

当然最后也被墨良修理的很惨。

不过她相信,似潘家那种目中无人的商人,毕竟是少数。

大多数还是对官府很是恭敬的。

他们心里怎么想不管,只要行为上不敢得罪,对她来说也就够了。

稍作思虑。

柳依依觉得该考虑的,她都已经考虑过。

这才与邓元宝说了他老子的遗书。

严振又将邓钱通给他的那封信取出,拿给邓元宝。

还好心提醒。

“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什么问题,都可以说。”

邓元宝接过信。

没一会,面露委屈,还时不时看着柳依依。

柳依依知道他委屈什么,肯定是觉得自己之所以待他好,就是因为他老子的这份遗书。

当然,这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

但也不全是。

假设,邓元宝是个欺男霸女品行恶劣的纨绔,即便他老子给的条件再诱人,她也不会理会。

对邓元宝这孩子的印象不错。

这才是邓钱通将人放在她那里的时候,她没有第一时间将人赶出去的重要原因。

未来的少东家虽然人有些傻,但品性不错,他老子的条件又诱人,这才促使柳依依最终决定接手邓家的生意。

“邓公子若是没有异议的话,我这里已经起草拟了一份契约,两位看过觉得没有问题,就按个手印。”

邓元宝噘着嘴。

“我没有问题~”

“我瞅着,你好像不太乐意啊~”

柳依依突然开口。

“你要是不愿意,可别委屈自己。”

邓元宝一个激灵。

他心里清楚,不论美人姐姐因为什么原因帮他,她一定会真心实意帮助自己。

而且,除了美人姐姐,他也不信任其他任何人。

“姐姐我愿意的!我愿意!”

这一嗓子嚎的,柳依依手中的茶盏差点被她吓得手一抖掉到地上。

“行了我知道了。”

严振见两人相处的模式如此新奇,又如此舒适,会心一笑。

取出早就草拟好的契约,一式两份,交给两人。

不知邓元宝是不是担心柳依依会因为他刚才的反应心生不满,非常担心她会反悔。

契约看也没看,二话不说就摁了手印。

柳依依见状,摇了摇头。

契约是何种重要的文书,怎能如此儿戏。

觉得自己回去后,很有必要给他上一课。

待他年岁渐长,她肯定也会慢慢放权。

这就意味着,她要让他充分了解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而不是傻不拉几随便就跟人签下什么东西。

最好的情况是,五年时间一到,他已经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能独立扛下邓家的产业。

柳依依仔细研读了契约里的条款,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这才按下手印。

而严振作为见证人,不止按了手印,还盖了官印。

这就意味着,即便严大人任期届满离开青徽,这份契约在官府这里,仍是有效。

柳依依拿着一份契约,突然间觉得自己压力好大。

-

齐陵

往西走,距离青徽一日车程之地,是一座可以媲美安临的繁华的大城。

名曰齐陵。

闹市中心一家装饰豪华的客栈内,在顶层的一间房里,两个中年男子正在屋内。

一人身形魁梧,正透过半开的木窗,看着闹市中人头攒动的景象。

另一人则恭敬站在他身后。

“你说,周昆那个没用的,被那个丫头抓住了?”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是。”身后之人弯着腰。

“那个丫头倒是没什么,只是她身边有高手护着。”

身形魁梧之人并没有立即说话。

他右手大拇指上,佩戴着色泽质地绝佳的玉扳指,轻轻地敲了敲窗沿。

不一会,轻轻笑出声。

“那几人太贪了,邓钱通一死,他家那个小崽子顶什么用,就算他们不做什么,时间一长,邓钱通的家业还不是被他们瓜分殆尽。”

身后之人连连说是,又道。

“王老爷他们,可能是担心那个丫头不容易对付吧,这才使了这么阴损的一招。”

“哼,一个丫头能翻出什么浪花。

“让我们的人仔细盯着,不要轻举妄动。”

“是。”

直到身后之人离开屋子,魁梧男子仍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

只是,眼中已经染上一丝兴味。

-

京城

东宫

几日前,裴铭已经奏请皇上,自请担任监察御史一职。

以他的判断,皇上不会不同意。

只是这公文迟迟没有下来,他不免有些诧异。

今日找赵玄谨,正是因为此事。

两人在赵玄谨的书房见面。

“子岑不用担心,父皇对你这一举动很满意。”

舒服的翰林院不待,反而要去地方攒经验。

裴铭这样上进,皇上自然乐见其成。

“那为何迟迟不见公文?”

赵玄谨食指轻轻敲击桌面,眉头轻蹙。

“父皇,许是因为不知道派你去哪里,这才没有发出公文吧。”

“愿闻其详。”

赵玄谨从成堆的公文里找出一封奏折,递给裴铭。

“就算你今日不来找我,我也要找你进宫。

“这封折子,是青徽县令前几日上奏的,你先看看。”

青徽这个地方,裴铭没什么印象。

半晌。

语气了然。

“严振这人我听过,上届探花郎,只知道他是少师的得意门生,却不知他在一个小县城当了县令。”

赵玄谨抿唇轻笑。

“他跟你一样,想在地方做些成绩,两年前也是少师极力举荐,他才能坐上县令之位。”

从探花郎直接到六品县令,若不是有些后台,这等好事也轮不到严振。

裴铭将奏折还给赵玄谨。

“皇上将这折子给你,是想让你探探我的口风?”

“不错,若是严振说的是属实,三十二年前就有一桩被当地官员错判的冤案惨案。

“你知道当年滇宁的县令,是谁吗?”

赵玄谨神情有些凝重。

“是如今的工部侍郎,柯重进。”

裴铭立即反应过来。

“那不是荣亲王的小舅子?”

“不错。”

闻言,裴铭也跟着神色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