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裴衍站在床边。
程希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太少，光线昏暗的空间里看到他杵在那，心还是一突突。
她坐起身，灯被打开，房间明亮起来，对她来说又太刺眼。
“很抱歉，你不想谈，只能这样。”裴衍弯腰，手中照片放在床上摊开成一排，“容宁哥的死，我需要知道是谁。”
程希凑过去。
五张照片，复锐，南玄，权止，傅斯言……安也。
前面三个出现在怀疑名单很正常，面对他们一句话不对都容易死，安也怎么能在其中？
“容宁跟傅斯言有仇？”程希问。
要是真有仇，容宁一个小说npc，也没有大反派光环，用不了一个回合就得被傅斯言弄死。
裴衍抽出傅斯言照片，“有仇并且有能力杀死他的人，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
程希：“……”
怀疑她干的？
她是想，但还没机会实施。
不实施是因为什么，那还不是实力不行，她有能力杀死容宁是怎么说得出来？
“不是我，别扣我头上，有能力我早敲晕他扔海里了，等到今天干嘛？”
裴衍两指之间傅斯言的照片反转，正面对准她：“容宁哥尸检结果，后颈有重物敲击的痕迹，坠海前他确实被敲晕了。”
“……”
这话就差直接说：不是你干的，你怎么知道被敲晕了。
“当年的事娜娜和沈伯伯事后才知道，你还会让傅斯言怎么做？”
“我说过了，不是我。”程希拿走他手上的照片，反扣拍在床上，“更不是傅斯言。”
她会怎么做？不会怎么做。
她知道裴娜和沈父都是事后知情，也不是帮凶，一直以来也只是想把容宁敲晕扔海里。
“娜娜从小被宠坏了，我会看好她。”裴衍视线落在剩下几张照片，一句话意味不明。
在告诉程希，看好是看管，也是保护。
这也代表，裴衍抓她不是为了给容宁报仇，只是为了找到动手的人有所准备，怕裴娜受到伤害。
程希站起身下床：“你不用警告我，我跟裴娜没有深仇大恨，就是她很招人烦。”
一言不合就喜欢动手，她不打回去？
只要裴娜别凑她面前发疯，她也不是很闲去针对。
走到门口，被保镖拦住，程希只能折回去，“没谈完？”
“你不知道，那就等我找到了再走，晚安。”裴衍越过她离开。
程希笑了。
把她抓回来，还挺礼貌说晚安？
非要她说，就这么认定是她干的？
“等一下。”程希拽住他，然后拿起那几张照片，“不是我干的，但我应该能猜到是谁。”
她把复锐和权止照片抽出来，“应该是他们吧。”
话不能说太死，那样会坐实她干的，也会缺少真实性。
裴衍不说话，程希只能硬着头皮瞎扯，无辜脸哭唧唧：“我不知道会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原来他们这么爱我。”
非要人背锅她才能走，复锐和权止就很合适，怕太假才没把南玄也加上。
虽然他们有病，但也是要家世有家世，颜值有颜值，三个都爱她有点扯。
这么一想两个也有点，早知道只说一个算了，下次还有这种坏事再推一个出来。
裴衍目光投向她：“是吗？”
程希想一撩头发，来一句“我颜值爆表，人格魅力拉满”，但是这样柔弱人设崩塌。
最后，她只是不甘示弱看回去。
裴衍勾勾唇，看不出信不信，“他们为爱杀人，你对他们的选择呢？”
“拒绝谁都会受伤，我不想伤害他们……”程希说到这一顿，目光无意扫到台灯上有一个小红点，后知后觉裴在套路自己。
她思考两秒，抬眼看他，想开口却羞涩的表情，“其实，沈以述有告诉我，九年前我在巷子被强奸杀人犯绑走，是你很快定位了位置才及时找到我。”
她努力回想着温岁欢面对复锐的状态，然后垂眸低头，拉住他袖口：“我一直，一直，喜欢你。但你是裴娜哥哥，她很讨厌我，你也很讨厌我吧……”
一直看着房间情况的裴娜冲进来，出现的很突然，她冲过来用力推开程希。
程希重心不稳跌坐在床上，裴娜随手拿起香薰灯要砸，裴衍抓住她的手，“娜娜，你答应过我什么？”
裴娜扭头看他，哭肿的眼睛再次溢出眼泪，眼里是质疑和失望，“哥哥你不相信我，一定是她。”
容尧和沈以述都不相信她，现在哥哥也不相信她。
如果容宁在，她说的，他一定会无条件相信她，站在她这边。
明明小时候，他们都对她最好，为什么程希出现，一切都变了。
容尧比以前更讨厌她，阿述只喜欢她。
只有容宁哥，也被她杀死了。
现在，哥哥也相信她。
“你到底，还要让我失去什么！”裴娜哭着尖叫出这句话。
她松开手，香薰瓶掉落碎成无数片，就像她的心，溅起的一块碎片还划伤了她自己的腿。
房间里，只有裴娜崩溃的哭声。
裴衍抱住她，“娜娜，会过去，相信哥。”
情况不妙，程希挪动着绕开两兄妹跑，这一次保镖没有拦，她畅通无阻的跑出别墅。
她还以为出来就行，天杀的，这个别墅建在半山腰，还得徒步下山。
走了一会她才发现，折回别墅门口问保镖，能不能找个车送她，无人回应。
一条大路通山脚，也有路灯，就是太晚了，两边树林有点渗人。
还能怎么办，走吧。
跑出别墅花了半小时，又走了半小时还没到山脚。
程希被敲晕的时候是早上，这时候都不知道晚上几点了，她一整天没吃东西，没什么力气。
她坐在马路，决定缓缓再走。
而医院里，许厌还在恢复被裴衍删掉的监控。
花牧本来还说他来，毕竟许厌手臂有伤，被拒绝。现在已经晚上许厌还没恢复好，他就知道监控不只是被简单删除。
他吃了饭，凑过去看，“这人有点实力啊，连你都需要这么长时间才恢复。”
许厌没看他。
最后一下敲击声响起，医院被删除的监控画面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