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一直走到了一处偏僻无人的角落,霜儿这才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霍北轩,眼中满是冷漠。
“你口口声声说房子是你的,那这些年我精心伺候你,难道就该一无所获?”
霜儿提高了音量,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柔弱之态。
“未成亲时我如通房丫鬟般在你身边卑微度日,你成亲之后我竟然还成了见不得光的外室,难道我不苦么?你问一下你的良心,你有真正的在乎过我吗?有真正的为我考虑过吗?”霜儿的声音带着几分凄厉。
“这么多年的青春岁月,我都交付于你,如今我索要些许补偿,难道不合情合理吗?”霜儿直视着霍北轩,仿佛要将心中的委屈和不满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
“你莫忘了,当初是我救了你,否则你早已性命难保。”霍北轩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声音中带着深深的失望和难以置信。
霍北轩仿若不认识眼前的霜儿一般,他从未想过霜儿竟会有如此强势和冷漠的一面。
在他的记忆中,霜儿一直是温柔贤淑、心地善良且柔弱的女子,是需要他悉心呵护、捧在手心的珍宝。
霜儿的语调依旧极为冷淡,她平静地说道:“是,你救了我,可我也以身相许了,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你也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高尚!”
“我在你身旁伺候这么多年,默默无闻地做通房丫头许久,如今还要忍气吞声地当个外室,你从来都没有为我考虑过,你可有一丝一毫的心疼过我?”
霜儿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可她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倔强和不甘。
霍北轩一时语塞,他呆呆地望着霜儿,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霜儿内心的真实想法。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自作多情,以为霜儿是因为喜欢他,才心甘情愿留在他身旁照料他。
“原来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在你眼中不过是一场交易?仅仅就值一座破房子!”
霍北轩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绝望和痛苦,他望着霜儿,仿佛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曾经的温情。
然而,此刻的霜儿,脸上只有冷漠和决绝。
霍北轩站在原地,满心愤懑不平,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他仿佛醍醐灌顶,想明白了一切。
一直以来,他觉得霜儿与众不同,可如今看来,她与其他女子又有何分别?不过是自己将她想得过于特殊罢了。
“霍北轩,你莫要把自己看得过于高洁!你与其他男子没什么两样,不也是在柔弱温顺的女子身上寻求自尊与自信!”
霜儿毫不留情地予以回击,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屑。
“归根结底,你不过是在意私生子的身份,你自卑又怯懦,只会耍弄心机和手段,拼命向上爬来证明自身。”霜儿继续指责着,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霍北轩的心。
“可惜,无能之人,无论怎样都是无能,我为何要与一个既无能又自卑的男子共处?”霜儿的话语愈发尖锐,没有丝毫的留情。
“我并非卖身于你,我若想离开,随时都能走,我不告而别只是不愿撕破脸皮,让彼此尴尬。”此刻,所有的遮羞布都已被无情地揭开,再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了。
霜儿干脆一吐为快,她不想给日后留下任何隐患,不想让霍北轩再有纠缠自己的机会。
“我会继续留在京城,寻一户好人家嫁了,期望你日后见到我,权当不认识。”她的语气坚决,没有丝毫的犹豫。
“就当是成全我们相识一场,若你执意索要宅子钱,我给你便是,只盼你此后别再纠缠于我,放过我!”霜儿的这番话让霍北轩的心中五味杂陈。
“纠缠?!放过!”霍北轩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嘲与无奈,这么多年的感情,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如此的脆弱,如此的可笑。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想过要给霜儿一个名分,仅仅是因为她那卑微的身份。
说到底,他或许真的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在意霜儿。
霍北轩的心中一阵悲凉,他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决然离去。
宁雪说过,去她的医馆止痛无需付费。
霍北轩一边走着,一边在心中想着,下五石散就下吧!反正,这深入骨髓的痛楚他怕是难以承受,治,想必也是治不好的,那宅子的钱,就当作送给霜儿的嫁妆吧!从此,他们两不相欠,形同陌路。
霍北轩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霍家,刚进家门,就收到了府衙的传信。
信中称他当街神情状态异常,疑似吸食五石散,如今要对他停职审查!
霍北轩的手颤抖着,当下便将那封信撕得粉碎。
“宁雪,都是宁雪!一场亲事,竟然两次将我的仕途毁掉!”
霍北轩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心中的仇恨不断蔓延。
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可是,这仇要如何报回来?霍北轩的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办法。
他突然忆起民宅那晚的事,不知怎样才能找到邪魅?
那人,恐怕是宁雪唯一的软肋。
既然宁雪不给自己活路,那他也不惧将宁雪失贞之事公之于众,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倒要看看,他们夫妻二人,究竟谁能斗得过谁!
翠玉阁中,小樱正恭恭敬敬地跟宁雪禀报着。
“夫人,那外室与霍北轩,已把话都说清楚了,霍北轩似乎并未太过恼怒。”小樱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宁雪的脸色。
“也未讨要那宅子钱,两人交谈一番后便各自离开了。”小樱接着说道。
宁雪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霍北轩对待这外室,确实与众不同,不知倘若那外室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他是否会坐视不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