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人群里，柳问凝动了。
她迈着步子跃过一排排站着的学生，径直的朝着前方的主席台走去，许多灼热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只是没有一个人带有恶意，反而暖融融的。
几人越来越慌张，就连老校长也看到了走过来的柳问凝，他有点明了的停下动作，笑眯眯的看着缓缓走来的她。
话筒就在前面的台子上，她并没有私自行动，而是微微颔首，看着对着她笑的慈祥的老校长。
“校长，我有一句话想耽误大家点时间。”
老校长答应的爽快，越看柳问凝越发的满意，只是他以为柳问凝要给大家来一番激情演讲激励大家，根本没想是别的事情。
柳问凝站在了话筒面前，她单手扶着话筒，另一只手微微扣在桌子边缘，冷白的肤色在轻微的光线下愈发漂亮，微敛的眉眼带着一丝说不出的专注，又清又冷。
“耽误大家点时间，我们班上的几位同学要在全校的学生面前检讨自己的玩笑行为。”
柳问凝温和好听的声音染了点锋利，一句简短的话却得到了下面同学爆发出的轰鸣掌声。
顶着众人的视线，站在台阶旁边的几个人，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柳问凝退开了一些，目光随意的扫在几人身上，漆黑漂亮的眸子锋利的极其具有攻击性，对着几人当众开审。
几人陆陆续续展开了他们的演讲，下面的同学都噤了声，他们过去欺负同学，造谣的那些霸凌行为，或许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学校里好多普通的人类女孩子，都是一些矜持腼腆的，基本上很少有能够独自与那一群人奋起反抗的，胆小被威胁，甚至不敢告诉老师。
她们或许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够得到别人正大光明的帮助，那几个人就像是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审判者按压着，势必要与她们道歉。
说到他们做过的所作所为欲言又止，难以启齿，却还是迫于压力说了出来。
他们对柳问凝造谣的话语，这所学校其他漂亮文静的女孩子又何尝没有体验过呢。
甚至那些人还是在背后说着她的，对她有顾忌，其他普通人比这狠多了，只是他们窝在这所小小的学校，没有柳问凝的胆量，也不敢反抗，他们怕得来变本加厉的惩罚。
柳问凝双手插在口袋里，就站在几人身后，她微微偏了偏脑袋，视线扫过台下。
不少心思细腻的女孩子甚至在默默抹眼泪，这种恶劣的行为极其恶心，只是他们害怕，没有反抗。
老校长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学校里还有这些败类的，他的脸色很难看，落在几人身上的眼神像是下了刀子。
他佝偻着背，精明的目光里带着复杂的失望，因为愤怒，细看之下，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了。
柳问凝刚好就在他身边，她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凳子上，随意的用腿勾过来，椅子在她手里掉了个个儿，被她稳当当的放在了老校长身后。
老校长恰好往后退了一步，手下意识撑在椅子上，刚好坐在了被垫子垫着的椅子上。
台下的林森嘴角还有伤口，是柳逸上次打伤的，一次次的愈合，他就又一次次的自己给再次给他弄伤，刻意的提醒着自己……
他的目光紧紧落在台上那个纤细的身影上，他身旁的一个女孩子就在偷偷抹着眼泪，抽噎声很小，他还是听到了。
他一直注意着柳问凝，她随意的一个动作又怎么会没有入了他的眼睛，她选择用这种方式公开处刑，是宣判，也是抵制。
林森微微垂下眸子，居然久违的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平静，而且还是异常激烈的情绪。
台上的“审判”已经进入了尾声。
“我们不要脸。”
他们说的异口同声，只是声音很小。
身后传来柳问凝不耐的一声轻“啧”，“大点声，没吃饭？”
几人又重新说了一遍，声音很大，从话筒里清晰的传入每一个在场人的耳中，但是没有人笑出来。
柳问凝从台子上下来，任随荡第一时间站在了她的面前，眸子里潋滟之间激着清清的光芒，“凝凝，你好厉害。”
当事人随意又轻漫，面容上没有喜悦，甚至没有情绪，更没有那满满的骄傲和自豪感，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再平淡不过的小插曲。
不远处，林森止步在了台子的另一边 他看着柳问凝却不敢上前。
“曼曼，你别哭了……”
“虽然我知道他们也因为谩骂柳问凝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但是我就是挺感激她的，今天看到她站在台上，就有一种遥不可及的银河感，好像我们所有人都够不到她。”
“确实，不过这次有柳问凝惩治他们，柳问凝终究只是一个交换生，等到她离开了，那些人又犯怎么办？我感觉那两个人会死性不改，要不然我们去找柳问凝帮帮忙吧？”
被称为曼曼的女生还在抽噎着，微微摇了摇头，“她并没有任何义务帮助我们，她今天这样也算是为自己维权，被柳问凝教训老实了，他们应该不会再犯了吧。”
……
两个女生说着话从林森面前走过，刚好有一瞬间挡住了他的视线，那个名字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心底空落落的。
柳问凝和任随荡并排走着，在楼梯拐角处分离，她并没有回班，而是转身去了校长室，她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她敲了敲门，里面老校长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柳问凝推门进去的时候，老校长就失魂落魄的坐在位置上，混浊的眼睛里还有点湿润，被无尽的落败和愧疚感深深的包裹着。
他不知道自己学校里出了这样的人，快教了一辈子的书，到头来，学校里居然出了这样的败类，还是在他管辖的校园。
“小凝啊，你来了，那边有凳子，你随意坐。”
老校长勉强的撑起一抹笑。
柳问凝微微抿了抿唇，敛着眸子站在桌子前，嗓音低低的，“抱歉。”
老校长微微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柳问凝眉眼依旧带着温和，漆黑的眼里像是笼着一望无际的深渊，没有一丝的情绪。
老校长这才反应过来，眼眶更加湿润了，他教了一辈子的书，到头来能遇到柳问凝这样的人，也算是他教书生涯中最该庆幸的事吧，不算特别失败。
“不，是我该谢谢你，你没有做错，你也算是让我提前的看清了一些事情。”
老校长顿了顿，又继续开口，语气还带着试探性，“小凝啊，我是劝退他们，还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就给个处分？”
“您应该直接开除他们，那些人留在学校，一些学生终究会有心理阴影，并不是所有人犯错都值得被原谅。”
柳问凝不紧不慢的开口，在陈述着一个事实，声音里都带着几分锋利。
一行清泪终究还是从老校长眼眶流下，他似乎没有想到柳问凝的言辞这么犀利，做事也这么果断狠戾，她一个学生都懂得的道理，他这个做校长的却……
“好，我知道了，就按照你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