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朱文月的反应收入眼底，杨表妹继续说：
“赵公子惊才绝艳，不仅给林家二小姐作诗，还给区区花魁作诗。”
“你看到的莺莺燕燕就有七八个，那些你没看到的呢？”
“传闻，赵公子是有老婆的，养在家中。”
“可她又不顾一切的，喜欢上林沐潼，也就是这林家二小姐心思单纯，被他骗了。”
“还有那楚州的知府千金，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你的赵先生。”
“不知羞耻。”
“也不知道，赵先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表姐，你可不要被他骗了。”
“我听说，你这个赵先生，经常和赵布祝那厮娶勾栏听曲，去教坊司夜宿花魁。”
“如今，又买下一家青楼。”
“啧啧啧。”
“那个漫月奴，凭借赵先生一首诗，晋升凉州第一花魁。”
“你可知道，那前花魁南宫飞燕，是如何不见的么？”
漫月奴获先生赠诗这件事，流传甚广，凉州妇孺皆知。
朱文月也略有耳闻。
但这南宫飞燕是如何不见的，她倒是没听说过，好奇道：“难道也和先生有关？”
“是了，是了。”
杨表妹妩媚一笑，有心打趣道，“你是不知。”
“赵先生重伤未愈，都要去教坊司，单点南宫飞燕。”
“那些个公子哥，富家老爷们，花多少钱都没能一亲芳泽的南宫花魁，你猜怎么的？”
“居然单独接待了赵先生，据南宫飞燕院子里的丫鬟说呀，那南宫花魁，见了赵军师就走不动道，当场就脱了衣服服侍呢……”
虽然都是些坊间谣传。
但不影响杨表妹添油加醋，说的绘声绘色，仿佛亲眼见到一样。
不过，这个消息，确实是南宫飞燕院子里的丫鬟传出来的。
这南宫花魁不是消失了吗？
她院中的丫鬟被多方盘问，最终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就是赵军师见过花魁后，花魁就消失了。
坊间传闻，南宫花魁被赵军师包养了，各种版本都有，但都和赵英男脱不了干系。
至于赵布祝说的那个版本，刚传出来就被否决了。
毕竟，观众们都喜欢比较劲爆的消息。
凉州军师，身残志坚也要睡南宫花魁。
啧啧啧……
反正都是没有证据的消息，标题党自古就有，更劲爆的标题当然收视率更高啦。
朱文月听到这里，眼中升起一丝怒火，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生气什么。
要说，这些人造谣吧。
好像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不论什么版本，先生花心已成事实。
杨表妹继续补刀道：“哎呀，要说这赵先生，文武全才，长得俊朗，身材又好。”
“别说那些人，就连我都想嫁给他当小妾了。”
“咯咯咯……”
“与我们同龄的公子哥，好像也没几个看看的过去的。”
“那赵布祝算一个，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前途不可限量。”
“嫁给赵先生当小妾，总比嫁给那些大腹便便的富商，或者那些没什么用的公子哥，要好得多。”
“但人人都可以嫁给赵先生，唯独表姐你不可以。”
“为何？”朱文月问道，也不管羞涩不羞涩了，她已经完全被这个机灵鬼表妹绕进去了。
“你想啊，你贵为王爷，怎么可以下嫁给一个贫农？”
“再说了，他已经有老婆了，你嫁过去也只能当个小老婆。”
“有损皇家颜面！”
朱文月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轻轻应了一声：“哦……”
这世间，再难寻觅先生那样的奇男子。
只可惜，情况也确实和表妹说的那样。
就算自己不顾皇家颜面，下嫁给一个贫农，也不顾世俗眼光，和先生在一起。
但那个花心大猪头，真的值得我去喜欢吗？
哼！
……
深夜。
凉王府，后院。
一个黑黢黢的身影翻过围墙，推开了王太妃的房门。
“你来啦？”
“是啊，我来了。”
“你本不该来！”
“可是，我已经来了。”赵铁柱默默低着头，语气平淡。
话说，师兄妹时隔多年，见个面，你用得着搞成武侠小说一样吗？
算啦。
反正自己这个师妹的脑子向来不太好使。
“小师妹，我就来看看你，现在看也看到了，我走了。”
“多保重。”
赵铁柱转身就走，身后却传来王太妃的声音：“师兄，这二十年，你过得好吗？”
赵铁柱咧嘴一笑：“还行。”
“日子是苦了点，这不也过来了嘛。”
就听身后，传来长长一声叹息：“哎……”
“师兄，如果当年不是我鬼迷心窍，也许不是今天这种局面吧。”
“你说，爹娘会原谅我吗？”
“这不怪你，这都是命。”赵铁柱迈开脚步，朝着门口走去。
留下一句：“好好保重吧。”
说罢，他一个闪身，消失在夜色中。
……
疾驰在雪地上的赵铁柱感觉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下，什么白月光，什么朱砂痣，什么爱恨情仇，国仇家恨。
仿佛在刚才见到师妹的那一刻，全部烟消云散。
不怪谁，这都是命。
思绪回到二十多年前。
赵铁柱作为大月最负盛名的江湖门派，神剑山庄的大弟子。
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当然，他那时候也不叫赵铁柱。
这个土里土气的名字，是他搬到桃花村时给自己取的新名字。
原本光鲜亮丽的大名，早就被江湖淡忘了。
……
彼时。
赵铁柱还是个少年，不仅长得高大魁梧，英气逼人。
习武天赋也是一流。
年纪轻轻，就在武林大会上大放异彩，帮助神剑山庄夺得武林盟主的宝座。
可是后来他才发现，这武林盟主，根本就是朝廷为了控制江湖势力而扶持的鹰犬。
神剑山庄也一步一步沦为朝廷的附庸。
彼时，神剑山庄分为两派。
一派主张投靠朝廷，这些人后来也都被封了官。
光宗耀祖了一段时间。
只有几个高手有选择权，他们默默退出门派，继续过着闲云野鹤，自由不受约束的生活。
赵铁柱的小师妹，也就是现在的王太妃，便是投靠派。
只因她爱上了当时的凉王爷。
作为师傅师娘唯一的女儿，师傅师娘自然要为女儿的终生大事负责。
好在，当时他们虽然十分器重赵铁柱，但也没有许诺过要把女儿许配给他。
倒也不算是背信弃义。
赵铁柱现在想想，才明白那时候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还差点为此搭上了性命。
只因，他本来选择离开门派的，但放心不下小师妹，还是选择了投靠朝廷。
凭借着武功高强，很快得到了重用，成为一名锦衣卫千户。
师妹嫁给凉王后，很快便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
也就是现在的朱文月。
朱文月生的乖巧可爱，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年代，也赚足了长辈们的疼爱。
因此，神剑山庄与朝廷的关系也更为密切。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给神剑山庄带来了灭顶之灾。
彼时，鞑子崛起，时常侵犯大月边境。
意气风发的凉王爷主动请缨，带兵出击鞑子。
当时的皇帝当然很开心，这个皇弟，熟读兵书，武功高强。
又有神剑山庄助阵，想必带兵出去逛一圈，歼灭小小鞑子只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也就是这个轻敌的念头。
将大月国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