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珠并没有给她任何眼神,她抬眼望着面前穿着华贵的女人。
南清菀意识到女儿说了什么,赶紧拉过她护在身后:“皇后娘娘恕罪,宝珠被我宠坏了,还请您莫要往心里去。”
许是因着她没有开口替陈鸿深求情,南皇后的脸色又好看了几分。
这时候,白氏开了口说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句话:“娘娘许久不曾归家,一回来就喊打喊杀的,这是在表达对南府的不满吗?”
整个南家,却是只有她敢这般对当朝皇后说话了,南皇后也不会真的同她计较,她这个脾气南府上下无人不知。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越发冷了。
陈宝珠忍不住从母亲身后探出头:“我前些日子,替太子找到了有人陷害他的证据,如今周丞相已经去接他回京了,不知这件事可否换得娘娘的恩赏呐。”
她语气轻快,打破了房中的安静。
为了保护太子的安全,这件事一直都是在暗中进行的。
要不是她估摸着时间,太子今天就能抵京,哪怕爹爹真被打板子她也是不敢乱说的。
“你是说越儿他......他要回京了?”南皇后颤抖着嘴唇,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盛气凌人。
她如今不过三十岁左右,却只有萧凌越这么一个儿子,原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如今却得知他即将回来,眼泪不自觉就流了出来。
不等陈宝珠回答,外面就响起了公公尖锐的嗓音:“娘娘,陛下召您回宫,说是有件喜事同您讲。”
南皇后忍不住看向陈宝珠的方向,她刚说完太子已经回京,圣上就召自己回宫,这样的巧合由不得她生出些许期待。
“若太子当真回来了,本宫就不再为难你父亲。”说罢,她一甩衣袖离开了。
这个时候,南序辞才敢开口:“表妹这可是一招险棋。”
他向来害怕小姑母。
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一次她的笑脸。
南国公也表示赞同,只有南清菀笑着摸摸侄儿的头:“你小姑母才不会滥杀无辜呢,阿辞还是不了解她。”
刚才那一瞬间她因为关心夫君,差点乱了阵脚,现在却是想明白了。
润儿虽然已经贵为皇后,可她依旧是自己的妹妹。
从前与夫君在外做生意,总有些什么也不懂的男子来买朱钗,她一眼就看出了那些人是妹妹派来的。
“听说小姑母与您关系最是要好,如今看来却是让人羡慕。”既然知道了表妹没事,南序辞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陈宝珠垂眸。
表哥的担心并非多余,倘若南皇后是真的想赶尽杀绝,那么今日太子若是没有回京,怕是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南清菀并未注意到女儿的异常,她面上挂着笑:“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多与你的太子表哥相处一下,自然就知道他有个多伟大的娘亲了。”
前些年,她虽然不在上京,却也一直关注着南皇后和太子的消息。
“我和太子表哥可是一起长大的呢。”南序辞面上露出敬佩之色。
姑侄俩正聊得开心,白氏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这么些年没回家,你竟是沾染了这么多恶习,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吗?”
南清菀这才想起,进了房间后,自己还没与父亲母亲以及哥嫂见礼。
“是女儿一时高兴忘了形,还请母亲责罚。”她立即起身,行了一礼。
陈宝珠从前就听说外祖母最是重规矩,母亲若真是受了惩罚,怕是又要回去瞎想了。
想到这,她连忙起身跪在白氏腿边撒娇:“外祖母,母亲也是因为见到家人开心,这才失了分寸,您真要罚就罚她在娘家多住些时日,好让她损失几笔生意。”
她敢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与外祖母相处下来,发现她对自己好像格外宽容。
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这是个和蔼的到老太太,与所有人眼中严厉的老太太都不同。
连外祖父都觉得奇怪,还悄悄跟自己提过几次呢。
“你这猢狲!”白氏的语气宠溺,还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那就依你。”
老太太一双眼睛笑成了弯月,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柔和起来。
陈宝珠顺势转了话头:“那孙女带主母去看看母亲带来的礼物,她可是准备了一整天呢。”
她眼里透着期待,一双眸子看人的时候闪闪发光。
白氏哪里还忍心拒绝,她撑着椅子的扶手缓缓起身,陈宝珠忙站起来扶着她。
祖孙俩就这般旁若无人地离开了大厅,留下一屋子人目瞪口呆。
“外祖母这会儿也不讲规矩了?”南序辞最先开口。
大房的几个子女也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他们一直没敢说话,就是因为祖母是个重规矩的人。
俗话说多说多错,为了不被家法伺候,她们也是一个字都不敢乱说。
如今,一个外人却能得到白氏这般照顾,自然有人心中不满了。
其中,最不满的当属大房庶女南姝华了。
她虽是庶女,可在南府的四个孩子中,她却是最得宠的。
她的母亲元氏本是官家娘子,却因为父亲犯事,被卖去了花楼。
国公府世子,也就是她爹一眼就相中了她娘,当场便替她赎了身,带回府娇养着。
托娘亲的福,她的吃穿用度比普通人家的嫡女还要好。
若不是有外祖父在上面压着,爹爹怕是早已休了那谢氏,让娘亲做了世子妃。
“妹妹,你可莫要使小性子。”她身旁一个粉色衣裳的女子低声道,“宝珠表妹一看就是祖母的心头肉,你若闹起来怕是要吃亏。”
南姝华翻了个白眼:“你怕她我可不怕,一会我就会让她知道,谁才是南家的主人!”
她自小就飞扬跋扈惯了,如今来了个比自己受宠的,自是容不下的。
粉衣女子再次劝道:“妹妹还是退一步吧,无论怎么说,你也要替元姨娘考虑啊。”
一提起元氏,南姝华眼底立即就喷起了火。
“我倒要看看这个小贱人能嚣张多久!”她扭头就朝门外走去。
南国公见南姝华神色不对,开口问道:“姝月,姝华这么气冲冲的是准备去哪啊?”
她口中的姝月就是刚才的粉衣女子,全名南姝月。
南姝月和南姝华一样,都是妾室的女儿。
两人家唯一的不用便是,南姝月的娘亲不受宠,这些年她光是活着,就用尽了全身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