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来得比预计早上许多。
“郎君,属下在去齐府的路上遇见了梁氏,她似乎有什么发现。”仲帛衍解释了他们回来得这般快的原因。
他话音落下,梁氏上前两步将一个红木盒子拿了出来:“这里面是齐尧与容允的往来书信,或许对你们有些帮助。”
仲帛衍接过红木盒子,递到了自家郎君面前。
周若尘瞟了那盒子一眼,才松开握住陈宝珠的手接过盒子,并当着大家的面打开了那盒子。
里面果真如梁氏所说,都是些书信。
他把盒子放在桌子上,从里面随便拿起一张扫了一眼,然后递给了陈宝珠。
随后,他又拿起剩下的书信,大致扫了一遍。
“这里面竟然记录的都是那些女子的去处!”陈宝珠惊呼出声。
与其说这是两人的往来书信,倒不如说这是容允在给齐尧汇报工作,有了这些书信即便柳氏想顶罪,也是不能的了。
周若尘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纸,上面记录着魏若菡的情况。
她是墨香阁今年绑走的贵女,如今被关在地窖里,为了保证血液的新鲜,容允一直用珍贵的药材吊着她的命。
书信上记录了取血的次数,一共需要七七四十九次,目前为止一共取了二十次左右。
“宝珠,魏娘子就交给你了,我再去一趟齐府。”他将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
陈宝珠接过信件,扫了眼上面的内容,气得脸色发白。
同为女子,柳氏知道她用来维持容貌的东西,是这样制作出来的吗?
“我这就去救人。”
她虽心中气愤,却也知道当务之急是要先去救人,自己早一分去,魏家娘子就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墨香阁的地窖很好找,就在酒窖的下面。
陈宝珠拿出火折子吹了吹,火光将周围的一切照亮,面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甬道。
“宁安郡主,还是让属下先走吧。”怕她有危险,周若尘特意让仲帛衍跟着。
这种时候,陈宝珠并没有一味地逞强,她略微侧了侧身子让出一条道来。
仲帛衍越过她,走到了最前面。
玛瑙坚持殿后,陈宝珠被两人护在了中间。
没走多远,三人右手边就出现了一道门,陈宝珠在墙上摸了摸,最后发现烛台有些松动,她用力拧了拧。
大门随即发出沉闷的响声,一阵寒意扑面而来,怕冷的玛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是冰窖!”看清里面的场景,仲帛衍惊呼一声。
平时也只有王公贵族才用得起冰块,这墨香阁竟有个这般大的冰窖。
“不对,有血腥气。”玛瑙鼻翼动了动,“是从冰窖里散发出来的。”
陈宝珠想也没想就进了冰窖,她举着火折子想要将里面的一切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一看,她骇得后退了一步。
冰窖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女尸,她们个个都骨瘦如柴,面色惨白。
“她们都是身体里的血被放干净后才死的。”玛瑙皱眉。
本以为已经做好了准备,如今看见面前的景象,陈宝珠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这可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啊,在齐府那些人眼里,人命竟贫贱至此!
哪怕不是为了陈府,她也不能让六皇子坐上那个位置,否则以他对齐府的纵容,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遭殃呢!
“继续往前走,尽快找到魏家娘子。”她努力克制声音里的颤抖。
信上有些,魏家娘子和这些普通侍女没有关在一处,她的血更精贵些便给了她一个单独的房间。
几人又朝前走了没多远,就遇见了两个巡逻的人。
周若尘进墨香阁后,几乎将所有人都控制了起来,许是不知道还有地窖,才有了这两个漏网之鱼。
显然他们也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看见陌生的面孔,他们二话不说就朝着仲帛衍的面门打去。
仲帛衍一个侧身躲过一击,随后便三下五除二将两人控制住了。
“把这个给他们一人喂一颗,保证天王老子来了也叫不醒他们。”玛瑙从随身背着的包里,取出一个小药品扔了过去。
仲帛衍接过药瓶,从里面取出两粒红色药丸,在两人惊恐的目光中,喂进了他们嘴里。
刚还生龙活虎的两人立即瘫软在地,周围很快就响起了他们均匀的呼吸声。
玛瑙上前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人,确定他们是真的昏睡过去了,才引着陈宝珠往前走去。
甬道的尽头是一扇门,门上还挂着锁,仲帛衍上前劈开了锁,门后面竟是一个房间。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草药味闯入了几人的鼻端,陈宝珠险些吐出来。
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就是在这样的味道中度过的,那时候她已经不能下床了,顾家老夫人为了做面子工程,没少让大夫给她开药,她每天哪怕不吃饭,也要将那些黑乎乎的药汁全部喝下去。
“姑娘,您把这个放在鼻端。”玛瑙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她的鼻端。
那股难闻的药味立即被一股清雅的香味所代替,刚才那不适的感觉也消退了。
陈宝珠接过瓷瓶,才缓步朝房内走去。
这个房间很大,却因为修在地下的缘故,并没有窗户,她用手中的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烛台。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仲帛衍想也没想就走到了最前面去。
陈宝珠端起桌上的烛台,试图将房间里面的情景看得更真切一些。
在仲帛衍的正对面,是一个紫檀架子床,外面罩着紫色纱帐,隐约能看见里面躺着个人。
陈宝珠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端着烛台一步步朝架子床靠近,撩开纱帐的瞬间,她险些打翻了手中的烛台。
床上的女子跟她之前见过的那些女子一样,都瘦得脱了像。
不同的是,女子身上插着奇奇怪怪的管子,里面还有血在往外面流,那些血最终流向了一个巨大的容器中。
容器是琉璃做的,里面的血液清晰可见。
“玛瑙——”她嗓子有些嘶哑。
玛瑙三两步上前,借着烛光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她冷静地取下了插在女子身上的管子,然后给她喂了许多药丸。
做完这一切,她才说道:“姑娘,这位娘子失血过多,怕是需要生血草,否则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