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医护人员赶到的时候,已经停止了呼吸,阮杰一刻不停地做人工呼吸、心脏复苏,也没起到丝毫作用。
谁也没想到他以为生活看上去终于要步入正轨的时候,却突然结束了。
海风徐徐吹来,却再无人能感受此间温存。
“不对啊,你这是自然死亡啊,正常应该去阴曹地府报道啊,幸运的话,这回应该入轮回了啊。”我不解地问道。
虽说安娜生前郁气郁结,可那终究是生前的事,况且只是郁郁而终,又不是心生怨怼,照理不该在人间徘徊,枉费自己的光阴啊。
“很明显,她是自愿的嘛。”经典柳公子发言,玩世不恭,出言不逊。
“因为这里除了她,没有一个人是自然死亡嘛,尤其是那一位。”说完,便环顾四周,“害,这会想指给你看,都已经灰飞烟灭了。”
“有时候啊,你苦苦挣扎,努力找寻的东西,有那么一天,你都会怀疑,他是否真的存在过,你看,我想给你找个证人,我都找不到了。”柳公子自顾自地说道。
原来,安娜死后,阮杰一天都没有苟活。
他直接找了块双人墓地,刻了个双人墓碑,只是把自己的名字涂成了红色。
然后告诉所有人,等他死了,就把他和安娜一起葬在这里,再把他的名字也涂成白色就可以了。
可是,还没等到安娜下葬呢,他就随他而去了。
他一分钟都没有苟活,并且亲自操办了俩人的后事,合碑,合墓。
不知道红色的油漆有没有干,就重新刷上了白色。
自杀的人,阳寿未尽,阴间不收,但人身已失,又无法还阳,所以他入不得轮回,也化不了怨气,若无人超度,就只能是这世间的孤魂野鬼。
这怨气若不加以克制,便会妄造杀孽,杀戮越多,怨气也越重,长此以往,这学校便万劫不复。
“所以,你留下来,是因为他?”我想到这里,不免脱口而出。
安娜点了点头。
“道长为了你,考试控分;你为了道长,忍痛割爱;阮杰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为了阮杰,轮回也可以放弃。所以,到底谁有错呢。”我喃喃道。
“是啊,死后去哪里不好,他却来了安娜生前在学校住的地方。”十一道,“别难过,姑娘,沧海尚有一粟,这万千的魂魄岂能真的一丝都不会留存于世间,或许有一天,你们便会相见。”
“借您吉言,王公子。”安娜微微一笑,轻轻地对十一点了点头,以示敬意。
“行了行了,你俩别在这发表战后总结了,真正的当事人这还有两个呢,你们给人家点时间行不行。”柳公子调侃道。
“还用得着你说,你以为别人没长脑子吗,数你话多,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十一摇了摇头,看我们吵架,他好像挺快乐,但又不得不表现出欲哭无泪的样子,毕竟这样免得引火烧身。
这一路上虽说吵吵闹闹,但是自从遇见柳公子,我的话也确实越来越多了,虽说我嘴上骂他,但是跟这人,哦不,是这妖相处起来确实容易,简单,纯粹,不拐弯抹角,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也不用担心他会不会多想。
“那我们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你再喊我们。”十一道。
“好。”于道长眼神坚定地说道。
我们一步一步地朝着楼梯走去,刚才那些情节依然历历在目。
这会心里确实五味杂陈的,人世间的事终究是太乱了,永远没有一个是非标准,也永远没有真正的对错,大家都是立场不同罢了。
“我们能不能一辈子做一个纯粹的人。”我脱口而出,“有话直说,那些弯弯绕实在是太难了,而且总是弄到最后理不清对错,我不想这样。”
“好,我答应你。”十一毫不犹豫地回答我。
“不别搁那腻歪了,有句话说得好啊,‘大道至简,无欲则刚,’你俩有欲望吗,你俩能被啥牵绊?”
“大哲学家啊,老东西。”我调侃道。
“就算你俩有欲望,那我是不是还有力量,所以说,赶紧打住,别再腻歪了。”
感情在这儿等着呢……
我们倒也没真的走出这栋楼去,一来是一出去肯定又得面对这群社会精英的商务客套,二来,于道长也出了很多力,虽说出家人不急功近利,但咱也不能把风头都抢了不是,这不地道。
这不出去真不见得有出去的好,一个不留神,柳公子在这逛起了免费商场……
这些商户那晚估计都没来得及关门就遇难了,这会你说是个小型商场真是一点不为过。
这不,柳公子已经充当起奶茶店员了。
在人家店里可劲儿的翻腾,一会儿倒点儿红的,一会儿倒点儿绿的,一个不好喝就换下一个,就跟小孩办家家酒一样。
别说他了,十一也在这儿玩得乐此不疲,我看这迷你小厨房不光可以赚小孩的钱,这开个成人版的,照样赚。毕竟这男人,一辈子,都不可能长大。
霍霍完一家还不算,拿几个店家的一起霍霍,嘴里还振振有词道:“我觉得这两个厂家可以合作一下,虽说自己的东西都不咋地,掺到一起好喝多了,十一,我觉得可行,抽空去洽谈一下。”
“行。”
什么玩意儿,他还说行?看来是我多虑了,就目前来看,最不纯粹,最弯弯绕的人,只有我一个。
远远的看着似乎是有人走过来了,走近了一瞧,是于道长。
救命恩人来了啊,“你俩快停下,于道长来了,别让人笑话。”
“诶,于道长忙完了呀,要不要一起来调饮料,我发现啊,我真是个优秀的奶茶员,外面那些人都没有我调的好喝。”柳公子非但没有听我劝告,反而是想拉着于道长一起入伙。
可是于道长没有说话,一步一步,铿锵有力的走了过来。
那俩人也终于放下了家家酒,两步并一步的走了过来。
“都结束了。”于道长长舒一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