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样？”梅塔特隆耐心地等拉斐尔检查完玛门的身体才出口问道。
塞拉的目光立即转向了拉斐尔，面露急色。
只有加百列似乎有些发呆，一直都不在状态。
她眼眉低垂，眼神停留在玛门身上，但又似乎失去了焦距。
这个恶魔叫做玛门。
他不是萨麦尔。
加百列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又感觉哪哪都不是滋味。
很复杂的情绪，令她自己都无法理解。
“状况很不好。”拉斐尔实话实说，“他被霸道的空间之力撕裂得厉害。还有天堂的威压对于一个恶魔来说也不是好受的，尽管你们替他挡威压挡的很及时，但还是造成了一些难以处理的伤害。”
“那……玛门哥哥还能醒来吗？”塞拉心一沉，心底浮现一丝害怕的情绪。
这异样的情绪第一次出现，微小却难以忽视。
“当然可以。”拉斐尔昂首挺胸地保证道：“活着没问题！”
别的……他就不能保证了。
治愈天使心虚地摇着手心的药剂瓶，如果玛门不是恶魔而是天使的话，他治疗起来将会毫无难度。
但一个王级恶魔水平的地狱生灵，更别说他还是第一次上手治疗，最后结果如何，他也很难说啊。
可惜单纯的小公主没听出来这层意思，知道玛门会没事之后舒了一口气。
“会没事就好。”塞拉小跑到拉斐尔面前，甜甜地夸赞道：“谢谢你治好玛门哥哥！”
拉斐尔愈发心虚。
神子殿下这么信任他，到时候要是还她一个神志不清的恶魔会不会不太好？
他还是现在立刻研发新药剂来的靠谱！
知道玛门会没事后，塞拉脸上的急色渐渐淡去，她眼睛转动，看向了明显地位最高的梅塔特隆。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小公主软糯的声音响起，引起了全场天使的注意。
就连在偏殿配药剂的拉斐尔都竖起了耳朵等着小公主的下文。
“殿下请问。”梅塔特隆浅笑着注视着他最爱戴的神明的孩子，自动就将对塞拉的称呼默认为“殿下”。
这曾经是专属于路西菲尔的称呼，现在也迎来了第二个可以让他唤一声殿下的存在。
上帝之子是再高贵不过的身份了。
“请问你知道花园里的那座雕像是谁雕刻的吗？”
“是阿斯蒙蒂斯。”梅塔特隆和好不容易回过神的加百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神子问这个做什么？
花园里的路西菲尔雕像曾经竖立在天使学院的广场之上，是天堂的门面之一。
但在路西菲尔堕天之后，这座雕像当然不能光明正大地摆放在小天使的视野之内，但又没有一个天使愿意将路西菲尔的雕像砸毁。
这样美丽的脸，怎么可能舍得下手啊！
于是加百列亲自动手将雕像送入花园深处，布置结界用来阻拦路西菲尔的爱慕者们，多年来没有出过任何意外。
除了今天。
加百列设立的阻拦智天使以下的结界对神子来说完全不够看。
“阿斯蒙蒂斯？”塞拉摇摇头，“肯定不是他。”
“殿下为何如此认为？”梅塔特隆温声开口。
“因为阿斯蒙蒂斯不可能弄错我父王的发色和瞳色啊——”塞拉理所当然地开口，“他都见过我父王好多次了，那座雕像肯定是没见过我父王的天使雕刻出来的！”
“殿下……您知道您父王曾经是一位美丽的天使吗？”
塞拉不解地歪了歪头，脸上浮现出迷茫的色彩。
父王曾经居然是天使吗？！
没有人和地狱的小公主提过路西法的过去，那是地狱永远的禁忌。
不可触碰，不可言说。
“那座雕像，是阿斯蒙蒂斯雕刻的曾经的路西菲尔殿下。”
梅塔特隆这句话说得很慢很慢，在“曾经”两字上停留了许久。
“路西……菲尔？”塞拉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
她怎么记得父王的名字好像不叫这个啊……
塞拉的疑惑如同清晨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她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望向了梅塔特隆，等着他更进一步的解释。
可惜梅塔特隆没看出来小公主真正的疑惑，只是叹道：“具体的故事，您可以去询问路西菲尔殿下。”
智天使长认为他没有资格和神子说当年的事情，这种往事还是交给路西菲尔自己更合适一些。
塞拉更迷茫了。
眼前的温柔天使让她去找路西菲尔，可是她都不认识什么路西菲尔啊！
不行，她要去找父王问清楚。
“我要去地狱找父王。”塞拉的腮帮子鼓起，“你能带我去地狱吗？”
小公主的实力很强，穿过天堂和地狱之间的屏障毫无难度，她只有一个难题，那就是——
她不认路。
不知道怎么就来到天堂的小公主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梅塔特隆一口答应，“我们即刻就可以出发。”
塞拉犹豫地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玛门，“现在就去的话，那玛门哥哥怎么办？”
梅塔特隆从善如流道：“他可以留在天堂，加百列和拉斐尔会将他照顾的很好。”
一旁在默默听着的加百列突然被委以重任，她谴责地看了给她安排大麻烦的梅塔特隆一眼，但当着神子的面，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谁要照顾恶魔啊啊啊！
察觉出加百列的不情愿，梅塔特隆暗暗给加百列传音：“如果你不想留在天堂的话，也可以和我一起陪神子殿下去地狱。”
善解人意的智天使长给了加百列第二个选择。
加百列：“……”
去地狱那岂不是要见到萨麦尔？
她才不去。
最后还是只有梅塔特隆一个天使陪着塞拉一起走向了去往凡间的传送阵。
以天堂原本的规矩来说，炽天使下界是需要神明的许可的，但这条规矩在几十年前就不适用了。
因为神明变得不容易见到了。
曾经只要去水晶天就能觐见到端坐于大圣堂的神明，现在——
神明大半的时间都在地狱陪着某个魔王呢。
除非是天堂的大型庆典，不然根本见不到他们的造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