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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我在1980年搞开发 > 第37章 水中清影倩谁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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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开资可都让你拿了,我才不去!”

“那就等着吧,反正回去之后,三叔肯定不会打我!”

罗成功一听,小腿肚子直打颤,从罗成才手里扯过信封,咬咬牙进了屋。

“哎?成功?你来做什么?不想炒瓜子,想来绣花了?”岑济正讨论的起劲,抬头一看,却发现屋里多了个小伙子。

“岑、岑老师,我、我爸让我把这个给你!”罗成功结结巴巴,低着头把信封递给了岑济,之后便不再说话。

岑济对他来说更像是个长辈,再加上他又是个老师,天生对自己就有压制,今天来又是求人办事,因此有些畏畏缩缩。

罗成才见信封已经交了出去,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年头谁也不容易,虽说跃进大队日子过得好,可自己毕竟是外人。

岑济让他们过来讨口饭吃,自己已经是千恩万谢了,没想到自己这个三叔还想过来沾沾光。

自己这个做侄子的,也没法拒绝,只好硬着头皮过来。

虽然三叔说的神神秘秘,说这信封一打开,那岑校长必然是开怀大笑、抚掌称善等等。

可罗成才心里还是没有底,再往里面一瞅,这岑校长也不像三叔说的那样啊!

岑济把信封接过一瞧,外面几个毛笔字,写得确实端正秀丽,仪态万方:

陈继革先生亲启

拆开信封,里面一张淡黄的熟宣,上面写着几行诗:

知己无人奈若何?斗牛空见气嵯峨。

黯生霜刃奇光隐,尘锁星文晦色多。

匣底銛锋悲自扃,水中清影倩谁磨?

华阴奇士难相值,只伴高人客舍歌。

岑济盯着上面的几行字紧皱眉头:“这谁写的?”

玛德,自己一个堂堂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一首诗里面有两个字不认得,以后说出去还怎么见人?这人是纯纯来找茬的吧?

罗成功眨巴眨巴眼睛,这不对啊,这跟老头子说的不一样啊。

岑校长非但不高兴,反而有几分怒气,这老不死的在里面到底写了啥?

“是、是我爸写的,他说岑校长你看了就会明白的!”罗成功还想再抢救一下,翻着眼睛偷偷望着岑济。

“哦?你爸爸寄来的?”岑济心里一慌,这自己要是看不懂,那岂不是丢人丢大了。

“他就在队里,今天上午来的!”

“快去请、不!他在哪,我要去拜访一下!”

片刻过后,岑济在周能军家堂屋里和罗家三爷相谈甚欢,两人嘻嘻哈哈,仿佛快要拜把子一样。

“岑校长青年才俊,返乡不过一年半载,就把这生产队建设的如火如荼!”

“哪里哪里!”

“不仅治策高绝,艺术修养更是令人折服,工作之余随手填词作曲,便传唱四方!”

“不敢当不敢当!”

“听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说,岑校长还准备修学校?”

不得不说,文化人说话就是好听,一通闷骚的吹嘘拍马下来,岑济骨头都轻了几斤。

正待继续小吹一阵的时候,吕小兰拉着李小嘴来了。

“我说岑书记,这标记到底用哪个?我们想来想去,这里就你学问高,你给拿个主意吧!”

罗成功这时候一下子蹦出来:“我爸爸学问高的一批!”

岑济闻言虎躯一震,不仅仅是因为金陵雅言语句惊人,更是因为他所着重强调的内容。

自己刚穿越的时候,就是因为介入了罗氏兄弟分家析产一事,最后才讨得一口饭吃。

这罗家三爷当时给自己留下的印象不深,只是觉得这老头一副文绉绉的模样,与其他社员格格不入。

现在想起来,他既是下放过来劳动的知识分子,那必然有文化!

而岑济现在最缺什么?就是有文化的老师啊!

这罗家三爷要是肯来,那自己可是要省不少力气,就是不知道他教书的本事怎么样,思想改造的又怎么样。

岑济这头在胡思乱想,那边吕小兰却是急不可耐,上前一步:“你爸是什么文化水平?”

“我爸爸可是上过大学的!”罗成功胸脯一挺,神情颇为自得,仿佛这大学是他上的一样。

罗家三爷只是含笑不语,仿佛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乍一看还真有几分文人风骨。

最后在岑济的再三请教下,罗家三爷,哦不,应该叫罗大右同志!

真要说起来,这罗家也算是“家学渊源”了,祖上一直定居江南,从明朝时开始发迹。

族谱上的人参加过东林党、响应过张煌言,等到大局初定,又踊跃投身新朝科举,从顺治起开始做官,道光年间族里还出过侍郎。

等到了晚清衰颓,族人又纷纷联络各地志士仁人,派晚辈去大通学堂,到湖北参加日知会,非常识时务。

而罗大右的父亲,当年正是辛亥革命时期,攻入金陵的“江浙联军”中一名炮营管带,之后也在江南地区游宦,致力于壮大家族。

而罗大右兄弟二人,则因此得以在金陵成长,罗大右是1946年金陵大学回金陵办学的第一届学生。

岑济听下来,很想跟他竖个大拇指:光从家庭背景来看,你这个名字没白取!

吕小兰听得则是头都大了,扯住罗大右的袖子:“老同志,看来你学问是真大,那你给我们出出主意!”

罗大右听完,微微一笑,起身从包裹里拿出纸笔,拧开墨汁瓶,狼毫饱蘸,在纸上一提一扭,将笔轻搁在桌上,拈起纸来吹干墨迹。

大家凑近一看,上面只写了一个“人”字,字体俊秀飘逸,却又充满动感,仿佛一个蓄势待发的运动员奋力一跨。

“咱们大队叫跃进大队,这个字呢,就像是人在往前飞奔,暗合现在跨越式新发展的大好形势啊!”

罗大右给几人讲解起自己的巧思,既拍了跃进大队的马屁,又不露声色地小抬自己一手,引得大家齐声赞叹。

“我们不懂那么许多,只是觉得这字写得好看,一看到它就觉得有劲!”吕小兰把纸接过,轻轻卷在手里。

“一会儿我找你们队里的温大本刻个模子,就照这个字来,用色素染了往衣服上印!”

岑济原先的想法是用针线缝,反正有电动缝纫机,又快又好看,可吕小兰心疼织线钱,一番衡量下,最终还是用染料来代替。

罗大右跟岑济好生交谈一阵,含蓄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大堆什么“天伦之乐”“承欢膝下”等等。

总之意思就是:想来,求安排!

岑济当然是乐见其成,大手一挥:必须给老铁安排到位嗷,不白来,都不白来。

双方约定好,先试用一个月,教学效果好可以缩短试用期,岑济负责跟大队和中心校报告,为罗大右办理民办教师证。

“那我这右、右派的帽子--”

“唉咦!罗老师不要担心这担心那的,你只要安心在这教书,思想上不断进步,我们跃进大队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罗大右听完顿时鼻涕眼泪一齐流了出来,什么“大恩大德”“接受批评”之类的话都出来了,岑济好一阵安慰,才算完事。

至于住所,现在芙蓉生产队房屋紧张,只能委屈他跟刘拐子先凑合一起过日子了。

不过岑济承诺,新教学楼一建起来,绝对会给正式教师留一个单独宿舍。

有床、有桌、有柜还有电!

这可把罗大右激动坏了,立刻抛开文人的酸腐劲,直接就赌咒发誓,保证不辜负大队和岑校长的期待。

到了晚上,岑济提了一包酸梅晶去大队部找鲁求英,一是慰问一下参加集体劳动的社员同志,二是汇报一下最近的工作进展。

“这东西好啊,喝起来甜丝丝的,等会儿我拿到指挥部去,让他们上午下午都冲一点。”

“学校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就行,有什么证明要开的,你直接找春哥儿盖章,只要不耽误下半年开学都没问题!”

“服装厂的事我听吕主任说了,你们干的很好,这衣服做好了,瓜子就能卖好,这瓜子卖好了,大队的事业就能干好!”

鲁求英披着衣服站在门口,看着远处的“华龙路”工地若有所思:“现在大队就靠着卖瓜子挣钱呐!”

“我今天跟祝红生同志通了电话,他帮我联系了三台收割机,劳动节后送过来,到时候路修好了,直接就能开到打谷场上!”

乖乖!岑济心里暗自佩服,这支书不出声不出气的,自己在家干了好大事业,收割机一买就是三台。

“现在大队账上有钱,得把钱花出去,让社员获利,这样大家日子才有奔头,干活才有劲!”

“不然还说我自己把钱给吞了!”鲁求英笑着拍了拍岑济的肩膀。

“哪能啊!怀疑谁也不会怀疑支书你啊!”岑济挠了挠头,顺便提起了芙蓉生产队房子不够的事。

“这确实是个困难,我明天跟进喜说说,让他在砖窑厂边上试着搭几趟房出来,反正砖瓦都是现成的!”

“过阵子青江生产队他们要来帮着建学校,可不能让外队的同志们吃亏啊!”

“这样我们在工作上很被动,要吃闷亏啊!”前两天刚转正的陵谷县二把手倪修平,正坐在办公桌前,用手指敲着桌面发火。

“倪书记,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县里外汇少,只能找别的地方借汇,求人办事可不得吃亏嘛!”

杨佳的语气有些委屈,自打接了工业这个烂摊子,自己晚上睡觉经常做噩梦。

陵谷工业基础本就薄弱,县纺织厂用的设备还是五六十年代从苏联运回来的老机器。

就连这老机器都是前任老书记厚着脸皮,从沪城、金陵那里拉关系求来的淘换货色。

现如今倪修平新官上任,更是要有一番作为,想着在陵谷干出一个新气象来。

他本是就是省纺织厅出身,早就听说国家在牵头引进国外的新技术、新机器,这次省里也争取到了一部分。

与其去和其他的穷兄弟县区争那些大企业淘换下来的旧货色,不如直接一步到位,整一套清一色的外国货来!

倪修平费了好大功夫,一整套设备是没捞着,但省厅也答应从其他地方挪几台过来,也算是给娘家人长长脸。

但就是有一条,必须要陵谷县自己出钱,而且必须得是外汇。

千算万算,倪修平没算到陵谷县这个内陆穷县,账上的外汇是少得可怜,有多少呢?接近于零!

倪修平也不管那么多,项目是我这个县长争取来的,省厅也已经松了口,就等着陵谷拿钱去提货。

机器呢也是正儿八经的外国货,意大利的织机,据说是从淮北手里割下来的,别人正记恨着呢。

这时候要是来一句没钱,那倪修平可就把上上下下一大票人都给得罪了。

以后别说往上提一提了,自己这个县长能不能好好干下去,那还是两说呢!

没办法,一级压一级,倪修平就把这烫手山芋压在了杨佳手里,谁叫他分管工业呢,还限定杨佳最迟五月上旬就得把这山芋给吃下去。

杨佳接到这任务头都大了,这领导当外汇是什么东西?是塘里的鱼、田里的鸟,随便伸伸手就能捞到?

说来说去,这外汇到底是什么?

原来当前的社会上,外国人拿着美金、英镑什么的到中国来,是没办法直接用来买东西的,当然几十年后也是一样。

那他们怎么花钱呢?这时候各地方政府就专门针对海外侨胞、国际友人推出了一种券,叫侨汇券。

海外侨胞回国探亲,以前直接带钱不行,还得换成大包小包的奶粉、电器,现在不用了,直接给你换侨汇券。

侨胞们拿着侨汇券去专门的商店买东西回家,等探亲结束,再去把没花完的侨汇券再换成外币带走,简直方便的不行。

这侨汇券就是外汇券的前身,而外汇券之所以抢手,就是因为用外汇券能买到不少紧俏的好东西。

比如一台电视机用外汇券四百块就能在友谊商店买到,但是在国营商店呢?一千块打底还得要票!

因此这时候大家都认外汇券,甚至不少沪城、燕京的人,专门做这种倒手生意。

就在今年4月,中国正式开始发行外汇兑换券。

以前的侨汇券,都是各地自己发行的,现在好了,国家直接出手发外汇券。

就好比手里的粮票,直接从“团团转(省内粮票)”升级成“满天飞(国家粮票)”了!

再加上从今年起,国家允许开办外汇调剂业务,允许国内的企业、单位、部门以及外商投资企业将其在对外贸易中获得的留成外汇和自有外汇,在外汇调剂市场上进行买卖。

这外汇的抢手程度就可想而知了!陵谷不像福建、浙江、广东等沿海城市,侨胞资源丰富。

他们一天的侨胞返乡数量,能抵得上陵谷好几年的量!

可外汇还是要搞,怎么搞?只有厚着脸皮找别的地方借了!

而前几天,杨佳托县里的侨办找到了一个江浙地区的县,人家开口就是天价,一比五的兑换比,还要收手续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