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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中。

朱载坖摇晃着小酒杯,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的醉意。

正在这个时候,宫门被打开。

陈洪小跑着进了乾清宫。

“陛下,徐阶走了。”

朱载坖闻言,将酒杯放下,松了一口气,而后轻笑一声道:“终于送走了,走了好啊,走了,朝廷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朕也能更加放松了。”

说完之后,朱载坖又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将其递到了嘴边:“都是谁去送徐阶了。”

“陛下,无人相送,他是悄悄地走的。”

“真聪明。”说完之后,朱载坖便一下子把酒杯的酒喝完。

海瑞从应天巡抚的位置上离开,前往陕西担任陕西巡抚,这件事情,朱载坖是默许的。

这就是相当于他与徐阶做的一场交易。

海瑞这把利剑,到了哪里,便要得罪哪里的人。

应天府都察院为何在京察上面帮腔,要严惩高拱,那都是因为海瑞在应天府干的事情,触及了诸多官僚的利益。

他们弄不过海瑞,只能把这笔账算在了高拱的身上。

在怎么说,海瑞也是被高拱提拔,推荐,才有机会去南京的。

将海瑞调走,是朱载坖的缓兵之计,等到徐阶的影响力减少到不能影响,朝局之后,在让海瑞杀个回马枪。

就像那次朝会之后,言官们杀了自己一个回马枪一样。

让海瑞去应天府,清查徐家的事情,也是自己这个皇帝,对老阁老的最后一点温柔了。

朱载坖心中明白,海瑞没有那么迂腐,他到了应天府,能在那里呆下去,对徐阶,对徐家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徐阶在怎么说,有声望,也有功绩,海瑞不会把事情做的那么绝,但其他的人,可就不一样了。

这世上,总会有很多落井下石的人……

朱载坖将酒杯放下。

“陈洪。”

“奴婢在。”

“召高拱前来,对了,先把太子召来。”

“是,陛下。”陈洪闻言,停顿片刻,他看着御案之上的酒壶菜肴,这个不收吗?

朱载坖明显有些兴奋,片刻之后,才注意到了陈洪的眼神。

他又再次为自己倒上一杯酒。

喝完之后,朝着陈洪摆了摆手。

陈洪授意,赶忙上前将御案之上的吃喝收了起来。

要无时无刻在自己儿子面前,保持一代明君的风范,自古以来,就没有明君刚吃过午膳,不看奏疏,躲在乾清宫吃大酒,喝的差不多了就去找女人的。

陈洪将御案上的东西收完,擦拭干净后,又报出来一堆奏章放在了御案之上,做完这些后,陈洪才下去。

不一会儿,太子朱翊钧便带着冯保赶到了乾清宫,与往常惯例一般,冯保在外守着,朱翊钧一个人进入乾清宫中。

朱翊钧一进乾清宫,便看到,朱载坖便笑着向他摆手,亲切地说道:“吾儿,快到朕身边来坐。”

朱翊钧快步走到龙椅旁,笑嘻嘻地说道:“父皇……”

到了跟前,他眉头轻皱,刚刚离得远,还未曾闻见,到了跟前,便闻到了酒的味道骂他内心不住的叹息,自己的这父皇啊,自控能力太差了,你要是打了一辈子仗,享受享受,当儿子的不说你…………

可你现在当上皇帝之后,还未有成就呢,便开始迫不及待的享受了,那你这也太舒服了,咋的,一点苦都不想吃啊…………

朱载坖还不自知,他轻轻摸了摸朱翊钧的头,说道:“这两三日,你我父子都未曾相见了,可想念父皇啊。”

朱翊钧抬头:“当然想念父皇了。”

朱翊钧真的想说,你这样可不行啊,但上一次,朱载坖给他说的太过直白了,再加上形势比人强,人家是老大,若是皇爷爷还在,给他装三颗豹子胆,他也绝不敢如此。

“来,坐父皇身边。”朱载坖往旁边移了移,给自己儿子留出位置。

朱翊钧自己爬上了龙椅。

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轻松而温馨。

就在这时,陈洪带着高拱来到了乾清宫外。

两人远远看到冯保在乾清宫外候着,互相对视一眼,而后朝着宫门处走去。

冯保虽然是秉笔太监,但秉笔太监有三个,掌印太监才只有一个,更何况,老话说的好,笔杆子可比不过印把子啊。

陈洪走到乾清宫门口的时候,便不急着上前通报,高拱已经到了。

而是在宫门外停下脚步,斜睨了一眼冯保,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冯公公,今儿个您又在这守着门啊,可惜喽,这乾清宫里头的风光,您怕是没机会多见见。”

冯保脸色一沉,他看了一眼陈洪,又看了一眼陈洪旁边也在看着自己的高拱,他咬了咬牙而后笑着回道:“陈公公说笑了,能在门外伺候着,也是咱家的福分,跟着太子爷吗,太子爷去哪里,咱家就在哪里守着,做奴婢的,在乾清宫中守着,跟在乾清宫外守着,都是福分,您说,是不是陈公公。”

陈洪得意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格外刺耳:“哈哈哈哈哈,冯公公不比从前那么咄咄逼人了,现在沉稳了些,收敛了些,高大人,你瞧,冯公公还学会了自我宽慰……”

高拱闻言,看了一眼冯保,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实际上,高拱此时的笑容,并没有什么深意,他现在心情正好,当然不会主动想着挖苦冯保。

可在冯保看来。

高拱的这个笑容便是瞧不起自己。

而陈洪还不愿放弃挖苦冯保:只盼着您能一直这么想得开……现在还行,没那么老,到了秋冬,外面大雪飘着,到时候,冯公公一定要注意保暖 ……”

冯保强忍着怒火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他还是一脸笑意:“那就不劳陈公公费心了,到时候,咱家一定多穿点……”

陈洪闻言,又笑了两声,才缓步进去通报。

这个时候,父子之间正在说说笑笑。

陈洪低声道:“陛下,高阁老在宫外候着呢。”

朱载坖这才抬起头来。

“让他进来。”

“是,陛下。”陈洪说完之后,赶忙朝着乾清宫外走去。

不一会儿,高拱便走进了乾清宫中,他恭敬地行礼:“臣高拱拜见陛下、太子殿下。”

朱载坖笑着说道:“高爱卿免礼,快快请起。”

“谢陛下。”

高拱起身。

而朱载坖看向了陈洪。

“赐座。”

陈洪领命,搬来一张椅子放在了高拱的身旁。

“谢陛下赐座。”高拱说完之后,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而一直在朱载坖身旁坐着的朱翊钧,看着高拱的坐姿,那屁股是满满堂堂坐在椅子上,跟之前的严嵩,徐阶两人谨慎的坐下,完全不同。

朱翊钧心中苦笑一声,暗道:“这高拱吃亏,就吃亏在这里,性格上的缺点,永远也改不掉。”

朱载坖看了看高拱,说道:“高爱卿,今日召你来,是想与你商讨一下如今的朝政局势。”

高拱拱手道:“愿听陛下吩咐。”

随后,朱载坖便与高拱谈论起朝中诸事,而太子朱翊钧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高拱正在聊着他安定边疆的大计,可能是说的时间太长了,朱载坖听的也有些着急了。

他出口阻止了高拱的长篇大论。

“高阁老办事,朕是放心的,你大可去办,朕全力支持,不过,朕眼下也有一件事情,想让你去帮朕办一办……”

“陛下,何事……”

朱载坖看向高拱,一脸严肃的回复道:“选秀,朕要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