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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拔掉孙建军嘴里的布,一个小伙子往他头上浇了盆冷水。

哗啦

孙建军醒了。

“妈、妈,我腿断了。呜呜—我的腿断了。快送我去医院。”

村长问:“孙建军,怎么回事?”

孙建军疼得龇牙咧嘴:“村长,一个黑衣人,黑衣人,戴着帽子、蒙着面,带着墨镜,把我的腿打断了。”

“村长,这可是新社会,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新社会还兴这一套?这是给新社会抹黑。”

村长头疼。

何红英哭着:“村长,求求你,赶紧安排人送他去医院。他腿断了。”

村长看了看几个小伙子:“去拉车子。”

几个小伙子慢吞吞地走了。

何红英:“村长,你可得把这人找出来,这不是欺负咱们村没人嘛?你要是不找出来,我就找公安,找政府。我还不信了,新社会新政府,还能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找政府?

找政府的话,他这个村长就会被撸掉。

村长怒喝一声:“你闭嘴。难道你不知道你儿子惹了多少事儿,有多少仇人?”

“你还要去找政府?政府不来找你就不错了。”

何红英当即不说话了。

村长说的是实话。

孙建军,把十里八村的人都得罪遍了。

谁都有可能是那个黑衣人。

何红英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痛哭:“我苦命的儿子,我的儿子,你咋就这么命苦啊?”

村长恨得怒喝一声:“闭嘴。”

他背着手走了几圈,有些凶神恶煞:“何红英,我可警告你,你别找公安。这件事,不能外传。”

何红英有些害怕:“那,那我儿子就吃个闷亏?”

孙建军就躺在地上呻吟,半闭着眼睛,跟个死了三个月的臭带鱼一样。

“你要是去找公安,公安一定会问你们,孙建军为啥被捆起来?那你们家逼孙梦桃嫁给个老男人的事就瞒不住了。”

“何红英,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新社会,婚姻自由。你们这就是犯法。”

何红英打了个哆嗦,显然听进去了。

村长接着说:“我可提醒你,你们拿了500块彩礼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你们赶紧退回去。”

“只要孙梦桃告到政府那里去,你和孙建军,就等着蹲大狱吧。”

何红英脸色煞白:“不,不会吧。我女儿还是很疼我的。”

孙建军呻吟着:“妈,赶紧把钱还回去,我不能蹲大狱。”

“妈,车子怎么还没来,我疼死了。”

何红英差点儿给村长磕头:“村长,求求你,赶紧让人拉车子过来,送我儿子去医院吧。求求你了,村长。”

“要不然会出人命的。”

村长问:“你把钱还给人家。”

何红英连连点头:“还,我还。”

村长这才叫了声:“把人抬上去,送医院。”

滴星农场。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在搭建大棚的工人们和盖房子的工人都过来吃饭。

是大锅饭。

四个大铁锅,一起打开,热气腾腾。

一铁锅煮玉米、地瓜、南瓜和咸鸭蛋。

一锅面疙瘩汤。

一锅红烧肉炖土豆。

一锅是杂面馒头。

这伙食,可以说是非常好的。

比在自己家吃的都好。

尤其是那一锅红烧肉炖土豆,红烧肉可不少,一块块的肥瘦相间。

工人们依次盛菜,随后蹲在草地上吃。

“听说了吗,你们村那个孙建军,可倒了血霉。”

“我们昨天就听说了,整个村子都知道了。孙建军被蒙面黑衣人打断了小腿,昏迷了大半夜。医生说送晚了,他这辈子只能当个瘸子。”

“该。早就该把他那条腿打断。让他霍霍人家小姑娘。”

周围的人一听这话,来劲了。

“兄弟,说说,咋回事?孙建军真敢霍霍人家小姑娘?”

有时候,男人也很八卦。

莫悍山扒开一个地瓜,这地瓜是紫色的薄皮地瓜,口感不错。

他凑过来,听了一耳朵。

“我姑姑家那个村子里一个小姑娘就是被他给糟蹋了。”

“那小姑娘,才十来岁。”

“听我姑说,孙建军糟蹋了人家小姑娘,还拿着斧头吓唬人家,说,要是找政府,他就杀光他们全家。”

周围的人都一阵怒骂。

“该,他怎么不死全家。”

“遭天谴的孙建军,真该死。”

有人说:“林哥,那小姑娘呢?那家人就这么算了?”

林哥撇嘴:“可不咋地?那小姑娘爷爷奶奶,胆子怕事,不敢反抗。家里还有个小儿子,才七八岁。他们怕孙建军趁他们不注意,祸害这个小儿子。”

“小姑娘父母也不想闹腾,闹腾起来,将来小姑娘不能嫁人。不过,现在整个村子都知道这件事儿。那小姑娘一家人都不太出门,出门也是溜墙根。平时干活,也不和村里人打招呼。”

“他们本来老家内地的,从老爷爷那一辈逃荒过来的。现在老家也没啥人。这家人就想着回内地。只可惜家里没多少钱,连路费都不够。”

周围的人就都叹气。

“真是祸害人哟。”

“这孙建军就是个人渣。平时在我们村偷鸡摸狗不说,还经常耍流氓。就这样的混人,我们村长还护着他,说什么不能外传,传出去,他没面子啥的。”

莫悍山就低头吃地瓜,喝了一口面疙瘩汤。

工地一片杂乱,杜凯和王宏杰就在新买来的拖拉机上头吃饭。

莫悍山交给杜凯一封信:“吃好饭,回去把这个给王宗远。”

杜凯:“知道了,队长。”

桦林县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里,黄昏时分,一户人家都在吃饭。

这饭非常简单:杂面馒头,咸菜丝和面汤。

那汤,稀得能照人影。

家里人口不多,一对儿老夫妻,都五十来岁。

一对儿年轻点儿的夫妻,三十来岁。

这对夫妻愁眉苦脸的。

一个十来岁的姑娘,闷着头吃馒头。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蹲在墙边啃个黄瓜。

有人拍门。

“有人嘛?家里有人嘛?”

三十来岁的男人过去开门,男孩子也跟过去。

门口,站着个大小伙子,身材健壮,笑眯眯地看着火他们。

男人不认识这人:“你啥事?”

小伙子笑了笑:“大哥,过来讨口水喝。”

“没有。”

男人就要关门,来人眼疾手快,拦住大门。

“大哥,我真是想要口水喝。”

他把身后的一个大包拉过来,拉开拉链。

“大哥,您看。”

大包里面,好几条梅花肉。

肥瘦相间。

红色的瘦肉,白色的肥肉。

梅花肉旁边,放着两只芦花鸡。

男人一愣:“你这是干嘛?”

来人笑:“大哥,我口渴,路过此处,讨口水喝。”

他笑得真诚,男人犹豫了一下:“等着。”

男孩子老早跑到厨房里端水去了。

没多久,男孩端了大半碗水过来。

那碗,缺了好几个角。

王宗远喝光水,抹了把嘴巴。

“大哥,其实吧,我是来帮你们的。”

男人诧异地看着王宗远。

“大哥,你家姑娘的事,我听说了……”

男人立马要关门,王宗远眼疾手快,一脚踩在门槛上,不让他关门。

他压低嗓门:“大哥,你还不知道吧,孙建军被人打断了腿,下半辈子,只能做瘸子了。”

“他被人打得不轻,两只眼睛都快被打成瞎子了。”

男人一愣,随后大喜:“真的?你没骗我?”

王宗远就看了看左右。

男人把王宗远扯进家门,拴上大门。

“兄弟,进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