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太坐在那里,脸上满是犹豫之色,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正在激烈地争吵着。一边想着儿子已然离世,留下二儿媳妇独自一人面对生活的艰辛,实在是太过可怜;而另一边又觉得亲家母说的也在理,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回想起过去的这一年里,尽管二儿子不在家,但二媳妇却始终如一地孝敬着他们二位老人。再想想大房两口子让她伤透了心。
如今面临这样的抉择,她着实不忍心再次给这位善良的女子带来任何伤害与打击。可是再好那毕竟是外人,她还得为亲生的儿孙考虑。
正在犹豫不决之际,门外有人啪啪的拍门,“开门,开门。张狗蛋要是不开门别怪我们不客气。”
忽然间,一阵急促而沉重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原有的宁静。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屋里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纷纷起身走向门口。张老汉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后缓缓地打开了那扇厚重的大门。
门刚一打开,一股浓烈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只见门外站着六七个身材魁梧、面目狰狞的大汉,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根粗壮的木棍,眼神中透露出凶狠与暴戾。为首的那个大汉更是满脸横肉,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扯开嗓子大声吼道:“张狗蛋欠我们的银子该还了吧?虎爷说了,今日若是还不还钱就剁了你一只手!”
这声怒吼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震得大家心头一颤。张狗蛋听闻此言,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如纸,双腿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惊恐万分地看着眼前这些凶神恶煞般的大汉,嘴唇哆哆嗦嗦地说道:“大……大爷,饶……饶命啊!我有……有钱一定还,麻烦您再宽限几天好不好?求求您了!”说着,他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着头,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砰砰的声响。
“张狗蛋,我们可是听说了,衙役可是给你家送来五十两的抚恤金,你看着办,虎爷说了今日要么还钱,要么砍手你选一个吧!”为首的大汉说完还把手中的大刀在手心颠了颠。
张狗蛋吓得爬到张老爷子和老太太脚下,抱着他们的大腿痛哭,鼻涕眼泪糊了他们一裤腿子,“爹娘你救救儿子吧,你二老现在就我这一个儿子了,儿子以后要是没了手该怎么养活这一家老小啊?”
张老爷子拿过手里的烟袋杆子打了张狗蛋几下,“你这个逆子,那是你弟弟的用命换来的钱,你还惦记,当初要不是你偷了我和你娘的棺材本,你弟弟就不会去参军,就不会……不会这么年轻就丢了性命……”老爷子越说越伤心,声音哽咽。
“爹,儿子知道错了,儿子再也不赌了,儿子以后一定好好干活挣钱,给爹娘养老,爹您就救救儿子吧。”
“亲家,亲家母孩子知道错了,你们就再给孩子一次机会,咱们做人父母的总不能看着孩子出事不是?二蛋那咱们是没办法,战场上刀剑无眼的,可这在咱们眼前的也不能不管啊是不是?”张狗蛋虽然混蛋,可是这么多年对媳妇还是挺好的,所以大贵姥姥也不想女婿被砍了手脚。
儿子虽然混账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张家老太太也不忍心看着儿子被砍了手脚,“他欠你们多少银子,可有借条。”
为首大汉拿出一张借条,“借的时候是五两银子,可是已经过去半年了了,现在加上利息是三十五两。这是借条你们看看,上面可是有你儿子的手印。”
“什么三十五两,你们怎么不去抢,要钱没有,张狗蛋就在这里你们是砍胳膊还是砍腿谁便吧!”张老爷子气的恨不得让他去替二儿子去死。
“这位大叔,可话可不能乱说,咱们镇上谁不知道咱们虎爷那是最心善的,这一个月才五两银子的利息,这要是青龙帮那边借五两银子半年利滚利还不得一百两,您老就知足吧!”其中一个贼眉鼠眼带着小胡子的打手说道。
为首的大汉可不管那么多,对小胡子说道,“别跟他们废话,既然他们不顾张狗蛋死活那咱们就砍了一只手回去和虎爷交差好了。”说完就拿出一把匕首拉过张狗蛋。
“娘,救命啊!娘救救儿子,”张狗蛋吓的吱哇乱叫。
张老太太还是心软了说了一句,“慢着。”
打手停下砍手的动作。
“几位好汉,能不能麻烦您几位外面等下,我们家人商量一下。”
几个打手互相看了一眼出去了,为首的大汉说道,“快点,老子了没时间看你们磨磨蹭蹭。”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大贵姥姥点头哈腰的给打手送出门外,把大门给关上了。
“狗蛋,这次的钱我可以给你还上,可是你不能忘了,这是你弟弟的卖命钱,你要发誓以后再也不赌博了,你们两口子要待四贵如己出,要是违背誓言就天打雷劈。你敢发誓吗?”
“四贵?”张狗蛋有点懵不知道谁是四贵。
“四贵,是你二弟妹新生的儿子,你婆娘生的那个你也看见了,你岳母想让你们两口子养四贵,起初我是不同意的,但是为了救你得用你弟弟的卖命钱,我也只能对不起二蛋两口子了。”
说完看老太太痛哭出声,“二蛋,娘对不起你啊!你别怪娘,娘没了一个儿子不想剩下唯一的儿子再出事。”
“娘,我答应,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赌博了,以后对待四贵会如同亲生,如有违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张狗蛋想着发不发誓的也没在乎,先把钱还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