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老臣遵旨。陛下的小规模主动出击策略,非常适合现在的局势,不知可否派人去联络朝鲜及蒙古诸部,共同围歼建奴?”
作为臣子与独相七年的内阁首辅,方从哲自然十分清楚为官之道。
先肯定君王的决策英明,再适时提出自己的见解或补充。
朱由校内心权衡片刻后,轻声叹道:“只怕朝蒙两方,都不是很愿意配合啊!”
朱由校一直想不通,壬辰倭乱,大明耗费了如此大的人力物力,赶跑倭寇后,却对朝鲜并无太多的要求。
而且,因辽东精锐损失惨重,直接导致了建奴的飞速崛起。
面对大明与建奴的互相攻伐,朝鲜在大多数情况下,都选择了中立。
而且,首鼠两端,谁强就投靠谁。
就算迫于大明压力,派出了军队,不是老弱病残,就是临阵溃败。
更有甚者,直接临阵倒戈。
萨尔浒之战时,刘綎的东路军,不就是因此而覆灭!
方从哲咬牙道:“陛下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蒙古人是群喂不熟的白眼狼,两百多年来,一直与大明时战时和,有时候就算给了甜头,也不安分。朝鲜远隔大海,对大明的恭敬,也只是表面上的恭敬!”
“所以,寄希望于别人,不如想办法强大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剿灭建奴,威压四夷!以后,藩属国前来朝贡,回礼不得高于朝贡之物,若有超出,由负责官员贴补!”
作为天朝上国,贴本搞外交,朱由校真不知道图什么,搞得大明的东西都是大风刮来的似的。
方从哲诧异地问道:“陛下,是否会有损大明脸面?”
“大明还有何脸面可损?打肿脸充胖子,对大明有何好处?说不定人家把我们当人傻钱多的棒槌!”
朱由校越想越气愤,为了所谓面子,却大大丢了里子。
“另外,蒙古诸部想要粮食,让他们用牛马来换。对于私自走私违禁品的商人,必须严惩。内阁向九边及辽东沿海下一道禁令,勿谓言之不预!”
“是,陛下,老臣遵旨!”
见新君态度坚决,方从哲只得躬身领旨。
“为了鼓励开发辽东,朕已经让新城伯胞弟王平担任渤海海防游击,自筹军费与武器,前往辽东鸭绿江一带砍伐木材!王平的渤海海防水师,类似于朝廷承认的民间武装,朝廷这边非必要情况下,不得干涉!”
朱由校想起打击渤海走私,并刚任命王平担任渤海海防游击,并拓殖辽东的事情。
“是,陛下,老臣遵旨!”
方从哲虽有点诧异,但还是选择了遵旨。
“嗯,元辅,辽东的事情说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帮朕处理一些朕不太明白的题本!”
说完几件大事,朱由校的情绪也就逐渐放松了下来。
“是,陛下,老臣恭敬不如从命!”方从哲微笑着回道。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在方从哲的协助下,一些不太明白的题本,朱由校都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并很快处理完了积累两天的题本。
让人送走方从哲后,朱由校朝旁边的方正化说道:“去安排下,朕等会去万岁山散散步!”
“是,陛下,奴婢马上去安排!”
说完,方正化退出暖阁,开始去安排护卫及茶点的事情。
在方正化出门安排外出的时候,朱由校找到画架及纸笔,作为登上万岁山后,描绘皇城使用。
虽然内廷有画师画的全景图,但朱由校还是想用通过自己双眼看到的场景再画一遍,好为后面的布局与宫殿整改做准备。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想放松下身心。
登高望远的确能让人身心愉悦,虽然万岁山很矮,但也是皇城内能找得到的最高点。
身为皇帝,而且是皇权势微的皇帝,可是没有多少人身自由的。
出宫?
想都别想!
在方正化安排好出行的准备后,朱由校在众人的簇拥下,穿过多重宫门,来到了玄武门。
让队伍在玄武门停顿了片刻,之后下辇去探望位于玄武门的禁军第一营将士,算是突击检查,同时拉近与禁军将士们的距离。
在这个君权神授的年代,普通人心目中的皇帝,就是他们眼中的神灵。
能见到皇帝,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一辈子中最为重要的一件事。
探望完玄武门的第一营将士,跨过护城河,登上万岁山,坐到了最高处的亭子里。
之后再让人摆好画架,开始绘制皇城各宫殿的大致布局。
画艺术水平较高的画作,那是肯定不行的,但用线条绘制大概布局,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
回到内阁的刘一燝,主动来到韩爌的值房。
其他官员见此,皆纷纷选择了快速避开。
当看到刘一燝进来,韩爌诧异地问道:“刘阁老,可是有事?”
“是有点事要找韩阁老商议一番!”刘一燝微笑着拱手说道。
“哦?不知是何事?”
“韩阁老,不知如何看待现在内阁的布局?”刘一燝试探性地问道。
韩爌略微想了一下后,“方首辅虽然看起来有点懦弱,但能内阁独相七年,除了皇帝的青睐,他也是有许多过人能力。至于徐阁老与孙阁老,都是陛下的先生,不管是陛下为了平衡朝局,还是两位阁老想快速掌握权柄,短期内,他们都会保持一致。至于刘阁老与本官,想必不用赘述!”
“既然韩阁老看得如此透彻,不知如何破局?”刘一燝似笑非笑地问道。
韩爌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先帝突然驾崩,你我皆是新入阁的阁臣,威望不足。新君未将你我逐出内阁,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坐以待毙,看着方从哲继续窃居高位,相信韩阁老是不愿看到的。孙阁老很快将去宣大赴任,内阁可就只剩下四人,希望韩阁老能与本官暂时放弃嫌隙,共同对付方从哲!”
本来是次辅,而且很可能即将成为首辅的刘一燝,现在却成了最为普通的阁臣,内心自然是十分的不平。
“与刘阁老互为奥援,共同驱逐方从哲,本官是赞同的,不知刘阁老可有应对之策?”韩爌笑眯眯地问道。
刘一燝内心吐槽了一句老狐狸之后,继续保持着微笑,“方法嘛,无外乎内外发力!”
“哦?不知如何内外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