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一声后,魏淑丹半耷拉着眼皮,催促道:“十九叔,有事说事。”
贺飞一哽,笑骂回去:“难伺候的小姑娘。”
说着,他正正神色,问道:“刚才说到山匪,你拦我可有何意?”
听他这么问,魏淑丹神色一变,狐疑地看他一眼:“十九叔不是知道么?”
“嗯?”贺飞一愣,“难道真如我所想?”
“我哪知道你想什么?”魏淑丹以手支颐,刚想说什么,但眼角扫到堂上还有好些人,于是话到嘴边,只得一变,“敌寇不是最紧要的,他们的靠山才需小心。”
敌寇和山匪勾结,确实是个问题。可仅仅如此吗?
山匪从何而来?
有些山匪是受战火纷扰,不得已上山暂避;有些山匪是穷凶极恶,为避官府追缉才躲上山头。
山匪与山匪有不同,但南境诸城与敌寇对战数十年,战火频仍,还有多少百姓还生活在此处?能够“被迫”落草成寇又有多少?
近半年来,进犯历、伍二城的敌寇人数加起来已远超去年,这些敌寇究竟从何而来?
他们可不是田地里的草虫,灭完一茬还接着一茬。敌寇敢如此作为,势必有后撑,光是山匪……说不通。
刚才在堂上,她发觉事有蹊跷,若话说到最后牵扯到某些人,反而不利于行事。
而苏爷爷将这些在堂上直白地说了出来,只怕是在试探。
至于试探什么,不好说。
而既是试探,便知某些该说,某些不该说。所以,她才赶紧截了贺飞的话。
贺飞向来敏锐,已执掌六营多年,此刻只怕也猜着大概。
贺飞盯了她许久,神情变幻了好一阵,才渐渐变得笃定。
但很快,新的担忧又涌上他心头。他斟酌着词句,凑近几分,低声道:
“据我所知,西州城虽明面未曾表露什么,私下可能与帝都那两位贵人有关联。”
魏淑丹眸色一暗:“我知道。”
“你知道?”贺飞被她这轻描淡写的模样吓一跳,“这事是真的?”
魏淑丹笑着看他,没有回应。两人对视半晌,都从对方眼中读出凝重之色。
贺飞沉吟许久,又低声问她:
“你要西州、伍州与我们合力清查山匪敌寇,若这些贼子真是那两位的手笔,那你不怕打草惊蛇?”
“十九叔……”魏淑丹按了按眉心,“我是言国的将领,戍边为国,保护百姓才是本职,哪怕要南境诸城都参与清查,也是应当的。若敌寇背后之人知道,也算是对他们的一个警告。”
“此地饱受战火之苦,早该安稳下来了。某些不入流的动作,千不该万不该拿人命为筹码。民贵君轻,即便是圣上,也该明白流水与行舟的干系。”
贺飞大吃一惊,忙将人扯后一些:“慎言!人多眼杂,为何说这些?”
魏淑丹摇摇头,淡然道:“即便我不说,有心之人难道就放过我们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贺飞气不过,屈指敲了她脑门一记,“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哪个臣子不是忠君爱国,先君,后为国!”
“那先贤们也早已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为贵,君轻。”魏淑丹不甘示弱,直言辩驳道,“十九叔,你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