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对方出手就是千亩田,今日还在庆和府中待了那么长时间。
后面庆和府赵知事匆匆赶回他也正巧见着。
不会跟别人一样只认为沈婼是来给庆和府送礼走关系而已。
想到庆和府和戍管府对沈婼的古怪态度,如今加上自家大人也如此。
林都尉便不敢再小觑对方。
所以不管心下多恼怒,都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他拱手一笑,态度依然谦和有礼。
“沈娘子如此善解人意,齐大人甚是欣慰,只是大人向来喜好今日事今日毕,而且秋收在即,凛冬将至,大人公务着实繁忙,也是怕之后更寻不到时间,耽误了沈娘子开荒。”
虽然态度谦和,但话语中还是不觉透出几分高高在上和习惯性的威胁。
沈婼牵唇冷笑。
“齐大人为百姓如此劳心劳力,着实是我等之福,只是不巧民女此时尚有要事,暂时无法前去,不知可否寻人代劳,若不行,便等往后大人得空再办吧。”
林都尉没想到她竟这般油盐不进,狂妄如此。
他脸色扭曲一瞬,但想到大人的态度,还是堪堪压下怒意。
只是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沈婼,“大人难得得空,机会难得,沈娘子不如再考虑考虑,事情早办早安,免得多生事端,何况沈娘子不是已经在招工。”
沈婼佯装惊诧,“田地我知代为管理,即便不过户,应该也不妨碍开荒吧。”
林都尉面色微变,才想起沈婼要办的是田地过户。
那片荒田早有户主,而且早就丈量过,除了办过户外,根本不需要衙门再做什么。
什么时候办理过户,还真不会影响到她。
没了拿捏对方的点,对方又如此不给脸面。
再三被拒绝,林都尉气都压不住,脸色彻底沉下来。
眼看周围看来的目光越来越多,最后只能阴恻恻的看着沈婼。
“既然如此,本都尉便只得回去如实禀报,便不打扰沈娘子了。”
说完,再也忍不住,气咻咻转身带人离开。
沈婼目送他离开,余光扫到隐在各处的眼线,若有所思。
春溪则有些忧心。
她不了解主子背景,倒是多少知道些朔关府的手段。
就怕今日下了朔关府这些大人的脸面,会被特意针对报复。
沈婼只是站定几秒,便转身回马车。
“走吧。”
对于春溪的欲言又止,她也没刻意去解释。
她此番如此下林都尉和齐知事面子,也不单只是置气,也有几分试探在内。
马车徐徐离开,双方背道而驰,似乎无事发生。
但她与林都尉的交锋,很快就被传开。
今日朔关城茶余饭后的话题,依然被沈婼占据大半。
百姓多是被她冬前高价雇人开荒给吸引,觉得她人傻钱多。
其他势力则在探究她千亩田地从何而来,背后还有什么人。
猜测最多的就是太子。
尤其在她拉着几大车的东西上庆和府,这个猜测就更被肯定了几分。
都认为沈婼随父母来边城,恐怕是太子安排的一枚棋子。
甚至沈仲一家流放,说不定也是太子的计划。
目的就是为了拉拢镇北大将军。
可林都尉的态度却又让他们再次不确定起来。
有点能耐的,已经知道齐成加入二皇子队伍了。
沈家如今的下场,又与二皇子脱不了干系。
于情于理,齐成都不应该对沈婼表现出这种拉拢的态度。
哪怕她真的为太子成功拉拢了镇北大将军,反而更应该与她为难,甚至尽快除掉才是。
最重要的是,庆和府竟然真的收了沈婼送去的礼。
镇北大将军一直都表现出不干涉朝廷纷争的态度。
不可能单单因为那点粮或一些小玩意就在这么短时间归向太子。
尤其是在太子刚跌了个大跟头,未来难料的情况下。
三府举动,着实越发让人看不清。
自然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如今沈婼又似乎与朔关府闹起来,现下便都准备等朔关府的动作。
若朔关府在这种情况下依然不敢对沈婼动手的话,那他们就得重新衡量沈婼的影响力和价值了。
再看是拉拢还是清除。
林都尉的举动,自然也传到庆和府与戍管府几位耳中。
千亩田一出来,两府便察觉到沈婼背后可能还有势力。
他们也猜测过太子。
但朔关府的举动,却让他们立刻打消这个猜测。
毕竟扯皮多年,他们更了解齐成这个人。
若沈婼真的只是太子的人,齐成绝对不会给半分脸面,反而会寻机可劲为难。
一来是报复太子,二来是向二皇子表忠心。
今日这番,若沈婼真的太子的人,齐成这般做法,更是明晃晃打二皇子的脸。
以对方的聪明狡猾,绝对不会做如此自绝之事。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沈婼背后的实力,可能不逊于太子和二皇子。
以至于他冒着被二皇子猜忌的危险,也要舍下脸面服软。
朔关城田地都归朔关府管。
沈婼那千亩田是要过户,便说明早就有人买下。
朔关府里肯定有留档。
齐成肯定是知道田地原来的主人是谁。
这不免让他们好奇起来。
什么人,能让连太子都不怕的齐成如此忌惮呢。
总不可能是陛下吧。
难不成沈相此次流放,其中另有隐情?
莫非是陛下暗中布局?
可又是为何呢。
沈仲被流放,很多人都知道是陛下寻机斩除太子手臂,是为太子顶罚。
难不成这是陛下私底下对沈家的补偿?
两府好奇,各方则都在等朔关府动静。
此时,朔关府内,齐知事已经砸了不知道多少个茶杯。
沈婼此举,无疑是狠狠往他脸上甩巴掌。
但偏偏,没弄清楚她与琮王府关系的情况下,他根本不敢轻易得罪她。
不止不能得罪,还得设法去赔罪。
可他怎舍得下脸面,更忍不下这口恶气。
“怪不得,怪不得!”
想到两府对沈家的态度,齐知事更是心火直冒。
他就说那两只狐狸怎么突然这般好说话。
恐怕对方也察觉到,或者知道沈婼背后另有他人。
两府的态度,让他更加投鼠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