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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清风居,赏赐之物就剩两匹锦缎、几匣首饰,也还不错。

我翻看着匣子里的各类首饰,心想这可是相当于白花花的银子啊,得找个隐蔽之处藏起来。

伊心拾掇着锦缎,不明白地问道:“姐姐方才为何那般做?碧荷小姐可没少欺负你,她竟还毫不客气地拿了那些首饰!”

我把一串玛瑙手串往她手里一塞,笑说道:“咱们有这些还不够么?舍了那些,能息事宁人,值得!”

按以往的套路,洛碧荷得了这赐婚圣旨,还不得鼻子翘到天上去,肯定会联合洛碧柔向我显摆,又说些有的没的磕碜我。如今拿这些堵了她的嘴,岂不省了不少闲气。

伊心寻思了寻思也悟到了点儿上,但还是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舍的也太多了些,那可都是御赐的宝贝!”

方才送了四匹锦缎给大夫人,四匹给二夫人,但这只是不偏不向的表面功夫罢了。对于二夫人,还是要不同的。我看了看那些首饰,挑选了一支镶有红蓝宝石的羊脂白玉发簪,放在锦盒里。

我又唤伊心拿来文房四宝,犹豫着,还是写下了心中所想的那两个字。伊心看到纸上的字,满眼的惊疑。我只告诉她,救柳儿就看此举了。

折好这仅有两字的信纸,我用蜡滴先封了一层信封,让伊心帮我书上“四皇子亲启”,而后再封上一层信封,让伊心书上“清风贤弟如晤”。我的字迹跟真正的碧尘相差甚远,清风见了肯定起疑,所以封面的字还是让伊心代笔较为妥当。

“伊心,随我去毓秀阁。”我将信收在袖里,伊心拿上锦盒,我们一起出了门。

路上伊心问我还要不要也送些赏赐之物给尹氏,我摆摆手表示不用。最近尹氏老实了不少,她不主动找我挑衅,我也乐得不与她有什么交际。而且就算我好心给她,她也会嫌弃我这有病之人沾染过的东西,倒不如不送,省得碰一鼻子灰自讨没趣。

到了毓秀阁,见二夫人正坐在绣毯上缝制新衣,桌上的凤凰熏炉里点着香料,洒了一室的馨香与安宁。

我上前行礼,笑说道:“二娘这手艺赶得上裁衣师傅了。”

二夫人示意我坐过来,笑嗔地回道:“若真是这般好,正好拿那几匹锦缎给你做几件衣裳,到时你看看二娘的手艺到底好与不好。”

“碧尘特意给您的,二娘留着自己添些衣裳。还有,”我从伊心手中接过锦盒,递到二夫人眼前,“这是碧尘的另一份心意。”

二夫人打开一看,立马推辞不肯接受,让我自己留着。我却将那发簪往二夫人发髻上一插,笑说正合适,伊心也在一旁帮腔说二夫人戴上很是漂亮,她才答应收下了发簪。

我们又聊了些日常闲言,天气越来越热,确实需要添置些新衣。二夫人给我介绍说富阳街上一家叫“仙衣斋”的店铺,里面的师傅手艺相当不错,待得了空,让伊心陪我去看一看。我笑着答应,心想这夏天快到了,这古代人也得里三层外三层地穿,到时肯定受罪。不过,我可以自己设计出睡衣吊带的样式让仙衣斋的师傅做了,留着我和伊心晚上睡觉时穿,也可以送几件给淑婉。

说了做衣服,二夫人突然有了丝愁容,“惐亲王和碧荷的婚礼应该会选在最近的吉日,我得与大夫人商议商议准备碧荷的嫁衣行头。”

对于洛碧荷和二皇子的赐婚,我本来也有些疑问,正好问一问二夫人。我先起了个不痛不痒的话头:“在惐亲王府的宴席上,碧尘才知晓碧荷妹妹钟情于惐亲王。如今她也算是如愿以偿了,父亲和大娘看着也挺高兴的。”

记得当初洛离和大夫人本来是想将我推给二皇子的,但碧荷却在宴席上当众示爱,被洛离罚了鞭刑,一方面是因为碧荷有辱家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碧荷坏了他们的打算吧。

二夫人听完我的话,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大夫人是有清高的志向的,她的女儿一定要嫁给皇子,而且必须是正妃。”

我轻笑道:“大娘再如何打算,也只能遵从圣旨了。”

二夫人看着我又摇了摇头,“你以为这是皇上的意思么?这是将军求来的赐婚。”

见我不明白地皱起了眉,二夫人继续说道:“碧荷在惐亲王府的行为早已被当成笑柄在各府流传,试问谁受得了如此嘲笑。将军又是如此重视家门名声,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堵住悠悠众口,也算是挽回一点颜面吧。”

我这几日忙着搭救柳儿和颜魅公主的事儿,倒没特意去打听这些。原来幕后是这样的,如此一来,大夫人恐怕只能自咽闷气了。但令我感到有些心惊的是,洛离求皇上赐婚,不是为了圆他女儿的心愿,不过是为了挽回他的颜面罢了。

“那大娘此次也只得接受碧荷做侧王妃的事实了。”我心里自然还是有些开心的。

二夫人轻笑了笑,“除此,别无他法。对了,这主意还是恒亲王提醒的将军呢。”

三皇子?他是真心帮洛离解决难题吗?还是有意借此拉拢和洛离的关系?看来三皇子和二皇子一党与四皇子想的一样,都是想靠联姻取得洛离的支持!只是为什么四皇子必须要娶嫡出的洛碧卿做正妻?现在想想,洛碧卿比之其他女儿,地位更巩固更高贵,她的身后不只是洛离,还有大夫人娘家那一脉的开国元老。而我的身份,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出!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和势力的孤家寡人!

是啊,四皇子有这大好的机会,真的是应该紧握在手里!我没有理由再期盼些什么,所以我横一横心,坚定了来找二夫人的目的。

“二娘,他们的事我们不多说了。”我转过话题,“这两日没见到清风,我有些挂念他。他何时回府呢?”

二夫人叹一口气,“我也是好几日不见他了。现在洪途的事儿已尘埃落定,你也受了赏赐,他应该不那么忙了。”二夫人又举了举手中的衣服,“这新衣已经做好,这几日他再不回来,我便让他的同僚捎到宫中去。”

“碧尘正好也有封信要交给清风。”我从袖中取出信,“只是碧尘心切,不知今日他那同僚去不去宫中。”

见二夫人有些疑惑的神情,我用早想好的理由解释道:“上次清风回来时,我想让他教我练剑,可当时他太忙不得空。现在事情都已经解决,碧尘便想着问问他,最近可有时间教一教我。”

二夫人笑了,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想练剑?女孩子还是端庄些好。”

我反驳道:“二娘可知曲副将军的千金曲觅卉,她也是女孩子,可剑法却是比许多男子还要好。碧尘也是将军的女儿,怎能落人之后。碧尘若也习得剑法,岂不也长了父亲的脸面!”

二夫人听后,竟露出心疼的模样,“你倒是懂事。希望你有了这一技之长,你父亲会喜爱吧。”

难道二夫人以为我要练剑是为了讨得洛离的爱戴吗?正好,如此她就不会再疑惑我写信的事儿了。

“那二娘告诉我,清风那同僚是谁,我出府将新衣和信一并交给他。”

“他是秦典仪家的公子秦岭淮。不过,还是让春丫头走这一趟吧,你多次出府总是不好。”

“还是二娘考虑得周到!”我将信交给上前来的春儿,叮嘱她到时交代清楚这是清风的三姐写的信,春儿点头记下了。我便向二夫人告辞,和伊心回了去。

回来的路上伊心说刚才她听到那名字觉得耳熟,现在想起来了,当初我失踪时,有一队人马受四皇子之命到吉康村相助清风,当时清风称呼那带头之人就是“岭淮兄”。

我本来还在担心那秦岭淮能不能将信妥妥地带给清风,听了伊心的回忆讲述,以清风与他的这般交情,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了。

吃晚饭的时候,春儿进了来给我回话说,那秦公子正好今晚回宫当值,信已经交给他了。

如此,我稍稍安心了些,但却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因为我不能确定四皇子看了我的信之后,是如我所愿放了柳儿,还是怒不可遏欲将我除之而后快!

......

昨夜又失眠了,什么时候我能安安心心地睡个好觉呢!看着镜中的倦容,我突然想回现代的家了。

伊心为我盘着发髻,小心翼翼地问我道:“姐姐今日还去看望颜魅公主吗?”

我摇了摇头,恐怕往后都不便再去了。我回头瞧了瞧放在桌上的那把外柄镶有玉石的宝剑,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昨日从毓秀阁回来后,三皇子府里的侍卫首领苍崖来拜访,说奉了恒亲王之命,送一把宝剑恭贺我受皇上之赏。

三皇子还是将那把精心挑选的剑送了来,他知道我那不想练剑的说法不过是个托辞罢了。但以后是不能跟他一起练剑了,甚至连朋友也不能做。想与他确认的事儿便也只能埋在心里,依然不知下去。

不愿再想,我拿起宝剑,来到院中,耍起剑来。我凭着记忆,不知不觉竟练出了十招之多。伊心在一旁欢呼雀跃,抚掌叫好,我心中的烦恼也被这突来的成就感淹没了,心无旁骛地练起来。

正练得起劲儿,只听“铛”一声脆响,我的手随即感到一麻,剑便掉在地上。

“谁?”我惊疑地环顾四周,刚才有人用石子弹掉了我手中的剑。

“是我!”话音乍起,就见清风一个翻越,已从墙头落到我跟前,脸上带着恼怒的神色,生硬的语气令人心头一冷。

他不光明正大地从府门进来,倒偷偷摸摸地翻墙而入。看来,他确实是专门来见我的。

其实我心里很急,想问问他昨夜有没有将信交给四皇子,四皇子看后又是如何的反应,他到底放不放柳儿。可我忍住了,装作无事的样子,捡起剑来继续练。

清风见我不急不躁的样子,脸上的怒气竟消了些。他赞道:“想不到三姐你还自学剑法!”而后他顿了顿,接着道,“这事稍后再说。三姐,我问你,昨夜是不是你写信给四皇子?”

他怎么还如此问?当时我还特意叮嘱了春儿让她交代清楚的。但我也未动声色,一边练着剑,一边回答道:“是我写的。”

清风瞬间瞪大了眼眸,一把夺走我的剑,不敢相信地道:“真是你写的?”

无视他的反应,我不紧不慢地问道:“四皇子是不是已经看过信了?他怎么说?柳儿到底放不放?”

清风不回答我的问题,却从怀中扯出一张纸,展开呈到我眼前,手因生气有些颤抖,“三姐,你好好看看,你确定这是你写的吗?”

看着那纸上醒目的两个大字——“欺君”,我点了点头,再次肯定地回答道:“是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