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开车,我不能直接进到顾从之别墅的地库再上去,其中一名三十多岁的安保便开着高尔夫电瓶车送我到目的地。颜如玉在我怀中呼哧带喘的,热到不行,我只能叫他再忍忍,毕竟小区里大中午不午休还闲散乱逛的宠物猫狗正玩的欢,他也应该像它们一般不怕风吹日晒。
也想叫他晚些时候到院子里跟那些猫狗们玩一玩,省得寂寞。不过照颜如玉的脾气来看,若是哪只猫狗因为领地或是配偶权冲撞了他,他定有仇必报,非得撞翻了那些不长眼的猫狗才是,因此建议他出去玩闹的话又停在嘴里。
他抬起闪耀着晶晶汗滴的小脸可怜兮兮的看我,我安抚他,答应他顾从之冰箱里的冰西瓜、冰啤酒、冰糕、冰可乐、还有冰奶油都给他吃,冰凉爽口,而且永远都吃不完。听完我的话后,他配合着兴奋地哼叫两声儿。
安保闻言也惊奇我怀里的猪居然能听懂人话,我只说猪实在聪明,买的时候花了不少钱。几分钟后到了别墅的院门前,谢过安保看着他驾车离开。
但拜我混乱的记忆所赐,我与颜如玉在顾从之家门口耗时许久,在第N次尝试某组数字后,门锁才咔嗒一声打开。
一人一猪高兴不已,双双狂嗨几声,跑进屋中打开空调瘫在沙发上,并逐渐进入睡眠状态...
就在我半睡半醒间被颜如玉执着的小鼻子拱醒,他哼哼着示意我朝厨房的方向看去,我才想起刚才在来的路上答应他的事。我不是画大饼的人,起身寻找来时口中承诺的冰凉大餐。
可是顾从之应是很久未来这里,房子里的桌面椅面上已积了一层厚灰,冰箱里的东西也少得可怜,几瓶孤零零的纯牛奶屹立在硕大的冰箱冷藏柜里,至于可不可以喝,我不能保证...拧开一瓶送到鼻子跟前闻一闻,一股酸腐的味道传来,甚至在瓶盖的内侧还长着霉绿色的菌斑...我迅速拧上。颜如玉失望的哼叫起来,他被山城里的人从小宠到大,嘴刁的很,性子也刁的可以,若找不着吃的,定会一直缠着我。
我看着脚边转圈圈的猪,祈祷着打开冰箱左侧的冷冻柜,一阵凉风袭面,空空如也,无比凄凉,大失所望,再嘭的一声关上,一气呵成。而地上低矮的正眼冒期待星光的颜如玉,汗流三尺...
“对不起啊,颜如玉,小玉玉,我没想到顾从之冰箱里居然什么都没有,不过还好,我们可以叫人送过来。”
我晃晃手中的手机示意他我们可以下单叫人送来。
颜如玉哼几声掉头走开,后腿轻跃上了沙发趴着不动。我见他如此,却也哭笑不得,幸而可爱的不行,不然真的会被他的任性气到。
冰激凌与冰可乐很快就送到,喝太多,胃也跟着胀痛开来,瘫在沙发上,一动也不能动,后悔并快乐着。
天将黑时,我将灯打开翻看着电视柜里的碟片,大多都看过,几乎都是老片子。
顾从之很念旧,当初他还是樊木子的时候,我们也过过无忧无虑无性别概念的单纯日子,那时时常想着如何剥削他的收藏和时不时的宰他一顿,生活白目和自在。
思绪在翻看碟片间飞来飞去,好久未见顾从之,有点想念。不知他又被肖读盛遣到哪里去,哎…留我一个人寂寞又孤独啊。
颜如玉在吃过冰激凌后就一直酣睡,不知他哪来的那么多觉,像是永远睡不醒,除非有美味近前。我对他的这个特质羡慕不已。
客厅里的电视柜色深黑泛着哑光,厚重大气,棱角分明。顾从之说他花了大价钱买回来,是我在前单位两年都不能挣到的数额。我调侃他将钱浪费在这些身外之物上,他反驳说除了肉身哪个不是身外之物?所以既是身外之物便就不分高低贵贱,喜欢就好,人要及时行乐。
当日听他说我只当是有钱人任性所为,现在再看却也觉得这柜子实在没什么可取之处,无所谓价格高与低了。
两年未到这里来,看着件件桩桩都能带给我回忆,感慨不已...突的客厅里灯光熄灭,我只觉不妙。
凭着刚才的方位感摸到沙发上的颜如玉身边,轻拍他,他正欲哼哼,感觉到我的警觉,也瞬间竖起耳朵静静听着。
外面路灯的余晖映进来,门口窸窸窣窣的传来异响。来不及多想,我抱起颜如玉迅速躲进开放式厨房中央的厨台后方,摸索一下身上,手机不知被我扔在何处,内心一阵懊悔。
房门咔哒一声从外面打开,我与颜如玉齐齐屏住呼吸,有脚步声传来,靠近又走远,来来回回。
我辨别着发出脚步声的人数,不多,两人而已。他们呼气声粗喘,完全不懂得收敛气息。有时还会因为身体不稳碰到桌上的物品,又慌忙轻推回去。
是蹩脚的小偷?可小偷不可能敢在明知房中有人的情况下进来。那便是有意来寻我的?以我现在的身手,再加上颜如玉的莽撞攻击,想要制服两个有备而来的人难度很大...而且人至蠢则无敌,我不能再轻易做出类似于抵抗易立前男友安霖那样的举动。
而就在我思量着想换个位置躲藏时,一张闪着火花的网正正地罩在我与颜如玉身上,来不及躲闪,也不及将小心翼翼的表情收回,网底已被缩紧,同时听到来人得逞的窃笑与议论。
“听闻奇人异术,没想到如此简单...”“居然让你我等到现在,白天里想必也容易得很...”
被困在网中,挣扎一番后发现完全无用,心中慌的不像样,却也只能干脆坐等。阎王叫我今日死,看来怎么也躲不开,只是苦了颜如玉。
我摸上身旁颜如玉软乎乎的身体,才发现他居然不像往常呱噪,安静不慌张,我顿时刮目相看,心中也慢慢镇定下来,分出心思努力想看清来人的真面。
屋内灯光亮起,两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走过来,嘻笑怒骂着将我和颜如玉连网抬起来背在身上,毫不费力的辗转到地下车库,扔到不知何时备好的商务车上,此期间任凭我大喊大叫他们都不再做声...
我又一次的体会到叫天天不应的挫败感和绝望。
地库是私人的,院落也是私人的,很封闭,即使喊叫,别人也不能轻易听到。被扔到后备箱的我和颜如玉在黑暗中面面相觑,苦不堪言。
车辆颠簸着行驶起来,两个男人才又开始交谈,声音很小,很难听清。我开始用力拍打车厢并再次吼叫,希望能有路人发现异常,可是直到我的手掌肿起来都未能有任何改变。行驶了很长时间,我和颜如玉终于因为缺氧昏睡过去,等清醒时,我们似乎已被带到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叫人忘记害怕只想惊叹的地方!天已大亮,数个奶白色的巨大岩岗静置在空旷硕大的空间里,形成的画面蜿蜒迂回。镜像平立在细浅的清澈水潭中,岩壁上的水滴落下触碰后消失。一处壁缓,我抱着颜如玉攀岩而上,离开山洞,四下望去,乳白奇石无尽绵延...
白的刺眼,我跌坐在地,彷徨不知所措,颜如玉在我松开臂膀后不知去向。见绵延的乳白色中没有颜如玉的花黄,我只得返回岩洞四下寻找。
颜如玉不在,我逐渐失落无比,在岩岗间乱窜呼喊。遇到不同于其他岩壁的拱形入口,便一头扎进去想快点找到他。哪知内里景色不同外面,异常鲜艳明亮,恍若梦境。像是有前人引领,叫人不自觉的跟随深入。路面潮湿温软,花草随意生长,却不喧宾夺主。
气息温润又消晰,突然见十多个人积聚在一起,赶忙藏身。似乎是因为树下孩童顽劣,出了争吵,明是非的大人做起判官,语气严肃,不容置疑。
正欲探身出去询问颜如玉的踪迹,突的看到关于太姥爷故事当中曾提起的旧人……说是旧人,我并未得见,但不知为何,心中已认定那位佝偻着身体穿着破旧的老人便是故事中苦命的姑娘,她的头发稀疏发黄,夹了银白,苍老垂遗。
心中一慌,此处难道是那旧人生前处…
见她退出众人围着的大圈便跟在其后,下起雨,不大,她越走越急,有时雨遮了我的眼,甚至看不清她的身影。我不敢出声询问,就在在一段泥泞的长路后,她匆匆穿过有大石立着的路口后消失不见。
我四下看了看,路口之后只剩几屋低矮年久的土房,一间邻着一间,每间仅一窗一门,斑驳的木头窗框上糊着麻纸,也已残破不堪。几间土房的门都敞开着,所有屋子像陷在泥土里一般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