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没有烦人的系统,没有缠着自己不放手的人,在这片安静到悄无声息的地界当中。
江仄言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苍白的世界。
没死吗,怎么可能。
他缓慢地眨了一下,微微抬起了自己的手,很熟悉的手,骨节上还有因为写字,而留下来的,难以磨灭的老茧。
手上已经没有那枚取不下来的戒指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检测血氧和脉搏的指夹。
抬眼能看见自己身旁是无数复杂的仪器,闪烁着各种读不懂的数据,江仄言一时有些发愣。
是,回来了吗。
“快,通知江博士,实验对象醒了,现在,马上带所有在这里的研究人员记录数据。”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女声,紧接着就是一群穿着白色研究服饰的人冲了进来,包围了自己。
自己周围瞬间被不少面孔或青涩或苍老的人团团围住,他们正疯狂往手中的板子上记录。
“实验对象苏醒,已经完全具有生命体征。”
“目测外表并无差错,实验对象无过激情绪,暂且断定实验成功。”
……
江仄言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刚想从床上坐起来,就有人贴心地扶住了他,帮着他能好好坐在床上。
江仄言:?
刚醒来看见这一幕,呆住是很正常的事情,特别是这些人嘴里还叽里咕噜一堆江仄言听不懂的东西。
这种诡异的场合,在加上都是一身白,如果换成蓝白条纹衣,或许会更合理,一群精神病伪装成医生在这边嘀咕。
“这里是……精神病院吗。”江仄言有些迟疑地开口。
在场的人:?
疑惑归疑惑,不过他们手上动作却不停,仍然在疯狂记录,仿佛只要停下来几秒,便会错失宝贵的数据。
“语言功能正常,发音可能接近于先代。”
这场面,再结合上他们所说的话,江仄言也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自己大概是什么实验的实验体,现在刚从实验中醒来,他们在争分夺秒地记录数据。
实验?
现在实验都不用签什么协议吗,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卷入这种事情。
人群当中,有个正在记录数据的单马尾女子欲言又止,不过她见众人都在奋笔疾书,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扇门又滑开了,再进来的是一个面带冷色的女子,有着一头利落的过耳短发,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之上,不太爱笑,浑身裹挟着不平易近人的清冷。
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和其他人差不多,只不过就是别在身上的胸牌明显和其他人不同,显然是特殊定制过。
淡色的烫金字迹,上面正正好写着她的全名:江姝潼 博士。
在看见醒来后的江仄言,她那宛若凝冰的面庞当即化了冻,刹那间露出甜美的笑。
“阿言!”她笑着飞扑而来,把江仄言抱了个结结实实,“你终于醒了呀,真好。”
江仄言有一瞬的失神,随即还是反手抱住了她,是活着的,有呼吸实感:“……我应该,不在做梦吧。”
照理来讲,自己不应该在那里死后,意识彻底消亡吗,怎么会回来这里。
江姝潼还是和以前一样,笑起来的时候,明艳到不可方物,她伸手握紧江仄言的手,眼睛亮晶晶的:“不是梦,是真的我,哥哥,恭喜你回来了。”
江仄言呼吸都缓慢了几分,他垂下眸,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原来我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回来啊。”
他有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荒唐之感,既然这么简单的话,那为什么又要让自己白白折腾那么久。
只要死了就行。
不过那些人口中的实验又是什么,江仄言捏了捏江姝潼的手:“你现在是远超哥哥喽,我还是个不一定还有学籍的大学生,潼潼你已经是博士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他脸上浮现不让人起疑的好奇表情:“说吧,对我做了什么,居然能把板上钉钉该死掉的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江姝潼极快地眨了一下眼,似乎不想让人察觉出多的东西,反而继续笑语晏晏:“一个小实验而已啦,哥你上次被那个畜生捅成植物人,一直昏迷不醒,爸爸妈妈只好一心扑在事业上,好赚钱供给你的医药费。”
“然后我只能努力学习,考上好的大学,再进入科研所,一步步到现在,才得到宝贵的实验机会,立志于让植物人苏醒的项目,你是第一实验人,还好,实验成功啦。”
很完美的回话,江仄言挑不出毛病,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以江姝潼现在的外表而言,当上博士还是太过于年轻。
他扫了一圈周围的人,他们大多都对江姝潼有着天然的敬畏,无论老少,在这里的主心骨绝对是江姝潼本人。
在江仄言印象里的江姝潼并不是顶尖的天才,虽然是比常人聪明许多,但绝对不可能只花了不长的时间,能让这么些已经有地位的科研人员心悦诚服。
江姝潼伸手按在江仄言的心口处,在确认能感知到稳定的心跳后,她才站起身:“阿言你刚醒,我先不打扰你了,现在还需要再监测你的身体健康一段时间,暂时委屈哥哥住在这里了。”
说完,她带着人出去了,纯白的房间又空了下来,不过墙上按着一扇单向的玻璃窗 江仄言看不见外面,而外面的人却能把房间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真是不可思议,江博士的实验居然成功了,实验体苏醒,并能拥有定向输入记忆。”有个站在江姝潼旁边的科研人员轻声呢喃着,他紧盯着房间里正呆呆看向门口的江仄言,“一旦这个技术成熟了,我们岂不是……”
男人眼底里充斥着狂热,兴奋地趴在玻璃上,眼睛眨也不眨地观测着江仄言,可惜动作没维持多久,一根针筒赫然出现在他的脖颈之上,透明的药液瞬间打了进去。
男人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紧接着就被江姝潼一脚踹倒在地上:“我就知道,是你对外泄露的情报。”
她眼神阴霾,不复在江仄言面前的灵动,男人捂住脖子,还想挣扎,却身体不听使唤,重重砸到地上,很快断气了。
“他背叛了我,所以只能让他去死。”江姝潼瞥向身旁那些瑟缩着的科研人员,又恢复到原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不能泄露任何有关实验的内容,不然后果你们知道的,要记录数据赶紧滚去记录,别在这边碍我眼。”
其余人唯唯诺诺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