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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朱敏的分析,向风瑶豁然开朗。

秦洛川都变成这样了,但凡是个女人都不会离开他。

“外面议论的人多吗?”向风瑶问。

“自然是多的,你也不看看秦洛川是什么地位。虽然他连侯爵都还没有,但人人都默认他是西北王,你便可以知道,秦洛川在西北那边的地位和声望。那些爱戴他的人,心痛他的人,不会放过向云疏的。”

“可是,时间久了,外面的声音自然也就少了。”

朱敏放下手里的绣棚和针线,慢慢笑道,“百姓不说,难道就不能有风言风语了吗?”

向风瑶拍手赞道:“还是太子妃……”

她顺口叫出了太子妃三个字,待看到朱敏身上华丽的凤袍后,不由得顿住了,有些尴尬的说,“皇后娘娘,我一时说错了。”

“无妨的,又不是什么大事。”朱敏宽容的笑道,“你在东宫住着,如果有什么不习惯的,就来告诉本宫。”

向风瑶的委屈顿时涌上来:“皇后娘娘这话说的,我哪一天不委屈啊?皇上让你搬到凤仪宫,让你当皇后,可是我呢?知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笑话我?”

朱敏也跟着轻叹:“本宫也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本宫也没办法。虽然我是皇后,但封妃这样的大事,只有陛下能做主。你也知道的,本宫在陛下面前说话也没什么分量的。”

“但你毕竟是皇后,后宫之主,适当的时候,你向陛下提一提我的事情呢?”

“我何尝没提过呢,可每一次我提的时候,陛下总是不高兴。太子就在旁呢,陛下怎么能忘记你对太子做过的那些事?”

“我就知道,如果不是那个小崽子……”向风瑶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失言,下意识咳嗽了几声,“咳,最近我那里的狗奴才做事不尽心,把我气的说话都不像样子了。”

朱敏笑而不语。

她如今是皇后,东宫里的事情,哪里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不过,她懒得戳穿她。

向风瑶漏洞百出的解释完,接着说:“看来,太子一日不原谅我,我就不可能立刻东宫了。”

“不至于,太子还那么小呢,哪里就记仇了?小孩子气性大,也是正常的,等他大一些,懂事了,就好了。”

这番话,不但没有安慰到向风瑶,反而让她更加疑神疑鬼。

原来皇上一直拖着不给她位份,是因为谢铭钰那个小崽子的影响!

一定是他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了些什么!

向风瑶心中的委屈和愤怒几乎冲出了体内!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东宫的。

“素兰,”她看向跪在一旁给自己捶腿的宫婢,“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现在是酉时了。”

“太子今天出宫了是不是?”

“是呢。”素兰轻声说,“奴婢听说,太子是去见影娘子了。”

“哼。”向风瑶哼了声,“再去打听着,等他回来了,差人告诉我。”

一直到将近戌时,心腹宫婢才来回禀,太子殿下回宫了,马车刚停在大乾门外。

向风瑶立即坐直了身体:“把他给我带过来!”

“主子,这恐怕……”宫婢面露难色,“太子殿下是要去御书房的,咱们的人怎么有资格把他传来呢。恐怕太子殿下也不会愿意过来。”

“那你不会把他绑过来?!”

“主子万万不可啊!”宫婢吓得慌忙摆手,“那可是太子殿下!除非奴婢们不要命了呢!”

向风瑶气得踢翻桌子:“这个小崽子在一天,我就不可能离开东宫!我忍不了了,我真的恨不得现在就宰了他!”

“主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素兰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这丫头颇有心机,因此很快就成为了向风瑶身边的头号心腹。

向风瑶问:“你说,该怎么办?我今儿才知道,原来皇上迟迟不让我出去,是因为这个小崽子挑拨呢!不弄死他,我如何出得去?”

“他可是太子,害了他,别说咱们,怕是荣昌伯府的九族都得被灭了啊。”素兰耐心的劝说,“其实,说起来,太子也就是个五岁孩子罢了。”

向风瑶朝她脸上扫了眼:“你有话就直说。”

“是。”

素兰左右看看,见屋里没有其他下人,便朝向云疏靠近了些,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主子细想,您就算把太子绑过来,打他一顿出了气,结果会是如何?”

“我吓唬他一顿,让他以后不敢在皇上面前说我坏话。”

“我瞧着小殿下不是那么胆小的孩子。”素兰摇摇头,“这个法子不妥,只要太子稍微在皇上面前透露一些,惹得龙颜大怒,咱们以后就完了。”

“说来说去,你有什么好法子?”

“与其打骂太子出气,威胁他,倒不如施以恩德。”素兰低声说,“陛下为什么生气,不就是因为从前咱们没照顾好太子?那么咱们就得让皇上知道,主子您是真心对太子好,最好再立个功劳,让陛下看看。”

“什么功劳?”

“主子,咱们可以这样……”

素兰靠过去,低声耳语。

……

谢铭钰见过娘亲和妹妹回来,怀里抱着许多妹妹塞给他的零嘴儿,脸上洋溢着快乐幸福的笑容,连带着叶七也一路嘴角含笑。

“有妹妹可真好啊。”他闻着散发着香味的零嘴儿,忍不住跟叶七感慨,“看见没,妹妹给我这么多好吃的。”

叶七心想,那不是萱公主声称要少吃零嘴长个子,又不想浪费,才把这些打包扔给您的吗?

不过,叶七可不会傻到去戳穿太子小殿下的傻乐,而是连连附和:“萱公主对太子殿下的确是非常非常好的,兄妹情深,羡煞旁人啊!”

“你也别羡慕,过些日子,我启禀父皇后,让你回家去看望你的妹妹。”

“那就多谢小殿下体恤了……

叶七笑着刚说完一句话,就觉得后面一阵风袭来,他下意识回头,看到迎面一根木棍砸来——

不等他叫出声,木棍正中脑门。

砰!

叶七应声而倒。

谢铭钰听到动静,正要回头,忽觉后脑勺一痛,眼前一黑,也失去了意识。

昏迷前,他最后一个念头是,妹妹给的吃食若是掉到地上,会弄脏的……

……

太子失踪了!

这件事迅速引起震动!

太子出门是经过新帝同意的,出门也带了不少侍卫随从,出宫回宫经过大乾门,都没有丝毫异常。

不过,进宫之后,跟在他身边的人,只有一个叶七。

叶七跪在承乾殿门口的青石砖上,脑门上都是血,黏糊糊的已经干涸,变成了褐色。

“叶七,你是怎么办事的?”陈福气急败坏的冲着他身上踹了一脚,“进宫之后还能把小殿下弄丢了!要你还有什么用!亏得小殿下抬举你,力保你做司礼监秉笔,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让我去找小殿下吧,陈公公,求求您了!”叶七满脸焦急,心中煎熬无比,“等找到了小殿下,小人任凭您处置!”

“现在所有人都在找,不差你一个!你已经把人弄丢了,还找呢?”陈福冷笑,“告诉你吧,若小殿下平安无事,还能留你个全尸!但凡小殿下有丝毫损伤,咱家管教你生不如死!”

很快连慈安宫里的萧太后也被惊动。

她亲自赶来询问情况,看到跪在院子里的叶七,仿佛是看着一个死人。

“在宫里怎么能就没了?”萧太后皱眉,”莫不是这孩子顽皮,又像以前那般,自己偷偷跑出去玩了?“

谢渊道:“这种情况绝无可能。钰儿以前是受了委屈才出去,如今他才出去见过他的娘亲,怎么会又跑出去?最重要的是,叶七受到了攻击,钰儿带回来的吃食也都落在了地上。”

叶七连忙抬头说:“那些吃食都是萱公主给的,太子殿下很是珍惜欢喜,绝不可能就这么丢下的。他一定是被人强行带走了!”

“快找啊!”萧太后怒道,“把皇宫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皇祖母稍安勿躁,朕已经派人去各处寻找。只要钰儿在宫里,一定能找到。”谢渊眼瞳幽深,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钰儿是太子,绑架他的后果,没人不会知道。”

“你不明白什么叫铤而走险,什么叫仇怨。”

“没了钰儿,对谁最有利呢?”

“难道是魏皇后和老二那帮人干的?”萧太后皱眉,“哀家早说过,你该把她们早些处置了!”

谢渊道:“皇祖母,朕可不能在刚登基,朝廷未稳的时候,就杀嫡母和兄弟。那样朕这个皇帝还怎么当?”

萧太后也知道这个理儿。

“是哀家急糊涂了。”萧太后抬手揉了揉眉心,“若不是你不争气,至今只有钰儿这么一个儿子,怎么会让人如此心焦!如今你也登基了,身边只一个病恹恹的皇后,怎么能行?是时候选秀了!”

“眼下还是寻找钰儿要紧。”

谢渊没有选秀的念头,不想在这件事上与萧太后争执什么。

整个皇宫的人都在寻找太子殿下。

但一无所获。

太子殿下失踪了整整一夜。

再这么下去,消息将瞒不住,传到外面去,到时候必定又是朝野动荡,人心不稳。

陈福气得好几次去抽打叶七出气。

叶七本就受伤,跪了一夜,又遭到毒打,昏过去两次,又被冷水浇醒。

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向云疏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晌午。

她正坐在滂沱医馆里无所事事。

因为,没人让她看病。

不是没有病人。

病人依旧很多,重病患者也很多。

但所有人都拒绝向云疏为他们治疗。

有的病人见到她,甚至还要露出几分憎恨之色。

甚至连滂沱医馆也受到很大影响,从前门口排着队的病人,如今渐渐稀少,都转移到了对门的杏林医馆。

说到原因,向云疏也是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因为秦洛川的事情。

从昨天晚上开始,不知道是谁,把滂沱医馆的影七娘子,就是向云疏这件事给宣扬了出去。

并且大肆宣扬,很快就传遍了京都大街小巷。

这件事引起民间许多震惊和议论。

赢娘子竟然就是荣昌伯府的那个私生女?

难怪呢!

影娘子总是蒙着面纱。

原来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

秦大将军为了救她,终身残疾,失去了一条腿。那些爱他敬他的人固然心痛难过,还有不少担心西北战事波及到自己的人,更是焦虑愤怒。

这些情绪都转化成了对向云疏这个“始作俑者”的仇恨。

谁找她看病,那是要被吐唾沫星子的。

有个正在吐血的年轻后生,被家人扶着来看病,杏林医馆正排队呢,家里人没办法,忍着别人白眼,把他带到滂沱医馆。

滂沱医馆的坐诊大夫一搭手,发现后生病得十分厉害,“这个病得让我们馆主诊治,包你能好。”

“什么?你不是大夫?”

后生的母亲一听就急了,“我可不能让那个祸害给我儿看病,绝对不行!”

坐诊大夫也急眼了:“到底是你儿子的命重要,还是那些谣言重要?”

“反正我不可能让她治病!我们丢不起那个人!”妇人拉着后生就要走,“你治不好,难道别人也治不好?你个庸医!”

坐诊大夫一脸无奈:“我跟你说,你儿子的病很严重,除了我们馆主,别人治不好。”

“我宁愿死,也不能让她治!”

妇人满脸愤怒,硬是把儿子拉走。

“哇!”后生弯腰又吐出一口血来,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妇人哭了起来:“儿啊,娘带你去找别的大夫!”

向云疏站在门口,静静看着这一幕。

妇人看见她标志性的绿衫儿和脸上的黑色面纱,便知道,这就是那位导致秦大将军前途尽毁的影娘子!

她的神情瞬间由担心变成了憎恨,随手抓起桌上一个药碗,就朝向云疏砸了过去:“你个狐狸精!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你应该一头撞死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