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晋官员入朝,为表支持,一些容易出功绩的事儿往往都得带上他们,一时间,几人都是风光无限。
那位“李毅”大人,凭着自己出众的能力,更是屡屡拔得头筹,颇有一番朝廷新贵的派头。
不过这光芒万丈的侧边,总是有一股子灼灼的目光扫视着他。
杨盈坐在龙椅之上,都能感知到那道目光,顺着扫过去,就看见钱昭那铜铃一般大的眼睛,眼神里有一股似有似无的杀气。
乍一看倒是一惊,不过细细想来,也倒是挺好的。
眼神里带着杀气,也好过一潭死水,眼底无光。
过往那种平静得毫无波澜的眼底,写尽了“六道堂堂主”几个字,却写不出“钱昭”两个字。
如今的钱昭,总还是更像个人了,鲜活的,有爱恨情仇,有牵绊的人了。
不过……
朝会将要结束,杨盈便侧头过去望向阿妱,心里也是积攒了好些话想说。
繁忙的一日很快过去,杨盈早早屏退了宫中众人,就要熄灯休息。
四下无人,杨盈轻唤了一声,
“阿妱~”
这边听着声儿的阿妱已然抱了被子枕头,小跑两步就到了杨盈身边儿,两个白日里上位者气势十足的姑娘,在此刻,才是显露出来了闺阁女儿家的俏皮。
就像是寻常人家的闺中密友一般,两个人没规矩地挤在一张榻上,说着悄悄话。
“怎么样了,怎么样,你瞧见钱昭这几日那脸色了吗,别提有多精彩了!我看他呀,铁吃醋呢!”
阿妱听着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往被子里藏。
杨盈可不管她是不是脸红,连忙赶着问,
“你也瞧见了,他那样在意你,定然是真心待你的。我们认识这样长的时间,你当知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你呢,你是什么意思?”
杨盈也是来了一招单刀直入,就是一个蛇打七寸,直击重点,再来一招顺水推舟,水到渠成………
哈哈哈哈哈,杨盈心里已经演绎起了这一场大戏。
就听见阿妱的声音轻飘飘的,“我的意思?我自然知道他是个顶好的人,可我……”
“可是什么呀,我们都在这儿,你不该有任何的顾虑呀,阿妱。”
杨盈说着,语气都严肃起来了,“我当了这个皇帝,本该护着你们的,该护着你们不被人欺负,护着你们大胆去做你们想做的事……”
说着,杨盈确实沮丧了下来,“说是这样说,还是我不称职,你们才……”
阿妱自然知道杨盈在想什么,“没有,我不是!我没有在顾虑什么,我知道你们都会护着我,我知道的,只是……”
阿妱有些语塞,
“只是我没准备好,没准备好要做谁的妻子,没准备好要进谁的内宅,不是钱昭的问题,都是我的问题……”
阿妱说道,本以为杨盈还会劝慰些什么,却是没有。一些有的没的倒是说不尽,两人就这样睡下了。
……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流逝,转眼又是一年好春光。
元禄正躺在一张木制摇椅上晃晃悠悠,享受着春日暖阳。
手边随手抓起一本黄历来,指尖滑动,指着一行红字念道,
“今日,宜嫁娶……诶……”
说完又是一声叹息,也不知道,自己给钱大哥背上的那一箱子宝贝什么时候才能派上用场。
……
另一边,夏府,也就是阿妱的府邸,忽的热闹了起来。
接到信儿的阿妱的父亲母亲,刚踏出房门,就瞧见一行人浩浩荡荡,抬着礼箱就进了院门,整整齐齐数十只大木箱子,都扎着亮眼的大红花。
“这是……”
前些日子,在阿妱的婚事上,这老两口吃的亏可算是不小,倒也是长了些心眼儿,不再如之前那般见了些金银财帛便扑上去。
果不其然,走在前面儿领路的,倒是这梧都有名的媒婆,那笑意盈盈的样子,一看便知是……
“夏员外,夏夫人,大喜呀,我呀,我是……”
夏员外如今是听不得一声提亲了,赶紧摆手,“莫提莫提,我家不结亲,快快抬回去吧。”
说着,还恋恋不舍再瞧了那没盖好的箱子里隐隐闪着的金光……还是咬咬牙别过了头去。
阿妱提剑退婚之事,在梧都这一圈儿的官员里也算是出了名的,这婆子专门侍奉权贵,自然是知道,立马找补道,
“员外郎莫急,这位公子,那自不是那些个腌臜之辈,与咱家姑娘……啊,夏大人,是上上的相配!”
媒婆也不管夏员外一脸的不情愿,硬生生将手中的帖子塞到了员外郎手里,身后跟着的男子款步上前,抱拳行礼。
……
今日正逢上休沐的日子,阿妱正乘着马车走在回府路上。
刚出了宫门不远处,便遇上了府里打马赶来的小厮。如今夏府是谁当家做主,自然不必多问。家中有事,自然是第一个要跑来知会家主一声的。
阿妱听闻,直接骑上了小厮的马,
“驾……”
留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想着这一架马车是该往夏府去呢,还是返回宫里。
阿妱一回到家,就看到那一地的箱子,又是一股无名火起。
夏员外夏夫人看到阿妱回来,也是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夏夫人赶忙上前,
“阿妱,你可回来了。”
凑上前去又是耳语几句,“我们可没应承什么,一切,你自己做主便是。”
随后,二人都借着年事已高,有些乏了为理由,逃跑似的回了屋。
只剩了阿妱和来人,面面相觑。
阿妱抬手招呼,府内一众侍女小厮纷纷屏退,只开着院门,留了两个侍女远远地看着。
这边也是如此,抬礼箱的众人纷纷退出院外,只有一贴身随从贴着院门等着。
如此,也是不落人口实,不毁二人清誉。
“李大人,这是何意思?”
阿妱抬眼,望向另一边端站着那人,正是那朝中新贵,李毅,李大人。
见阿妱神情有些恼,李毅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阿妱,在下的意思,尽在于此。我倾慕于阿妱你,前来求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