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媚娘也是心中暗暗说了句抱歉,既然任如意问了,那她也只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金媚娘也是端起茶饮了一口,又清了清嗓子,想来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话说,当年他宁远舟带着六道堂的堂众为了探听安国消息,化身一支商队就来到了这安都。
不过要说做生意 他一个外来人,如何在这安都市场上站稳脚跟呢?那他做明面儿上的生意定然是不成的,只能再兼做一些暗地里的生意。”
任如意听着也是好奇,手上抓着点心盒子里的点心,嘴里问着,
“明里做什么?暗里又做什么?”
金媚娘这一下子也是开了话匣子。
“这明里也,就是卖一些古玩字画,女子用的珠钗首饰,胭脂水粉什么的。这暗里的嘛……”
金媚娘也是一下子挤了个笑容挂在脸上,
“如意姐,你听了可别生气啊,想来若非是为了事业,宁远舟也不会舍得放下这身段呀。”
这算是金媚娘为宁远舟做的最后一丝狡辩吧。
“这脂粉铺子呀东西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自老板到掌柜,伙计,就连送货的马车夫,个个都是俊俏少年郎。”
金媚娘这边说着,任如意也是没忍住笑了,果然,怪不得上次逛铺子的时候,宁远舟这样熟识这些女儿家的玩意儿。
“尤其是当初的东家,安都人称宁员外的,好些官宦家女眷都爱来找他,为他一掷千金也并非没有呢。”
任如意又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继续听着金媚娘讲着。
“如意姐,你可真别因为这事儿跟他闹矛盾呀,毕竟他是六道堂,从这些官宦女眷身上挖消息可是再正常不过了。”
金媚娘也是继续替宁远舟找补着。
任如意也是将杯中茶饮尽,起了身,对着金媚娘说道,“放心吧,我是这么拎不清的人吗?”
金媚娘悬着的心也是放的稳稳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在意这许多,不过保不齐人家心里可担心着呢,就怕你嫌弃他呢。”
金媚娘也是调侃的语气,宁远舟堂堂八尺男儿,怕是也只会在任如意面前自卑吧。
任如意跟金媚娘告了别,就往回走了。
听了这些故事,她本也想找宁远舟谈谈,但回去时也已经是深夜了,满院子都睡得沉沉的,就剩钱昭一个人还在烛火下忙乎着。
第二天一早,因为前一日就已经约好了杜大人,宁远舟也不知道是躲着她还是当真累着了,一早上都没见着人。
任如意只得再憋上半天,等着看今儿回去能不能同宁远舟聊上这事儿。
……
此时的宁远舟,有些恍惚地要去宫里替孙朗的班,孙朗因着于十三这一闹腾,一口气值守了个一天一夜,宁远舟总归是要去解救他来着。
路上不知怎的,驾着马就来到了梧都最为有名的首饰铺子。
宁远舟也没有过多考虑,直接下了马。
眼瞧着那铺子里各色首饰排了一片,想是寻常女子一进来了就该挪不动步子了。
“哟,这位客官,是要替家中夫人购置头面首饰吗?那在下可以为客官您介绍一番。”
这掌柜的也是会来事儿的,想着男子多半不会挑,还想来帮衬一二呢。
不过宁远舟可不需要这些。
他的大手从柜上一一划过,那些珠钗的材质,样式,如何搭配衣裳,他都了然于心,不过这些俗物终究是配不上她的如意。
再走过一圈,他的目光停在了一只翡翠镯子之上。
那镯子通体透亮,只当中飘着一摸鸡血红,那红色热烈绚烂,就能让他一下子就想起那着红衣,绮丽绚烂的任如意。
“就这个,替我包起来。”
那老板一瞧见来了生意,也是满脸堆笑,笑吟吟地就招呼着伙计来包镯子。
宁远舟从怀里掏了银票,那老板也是乐滋滋结果,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讲着,
“哟,客官,还不够呢,这镯子可是产自……”
“产自什么?梧北矿上的,白翡飘霞这个价,已是给足了。”宁远舟一下子严肃起来,说得那老板也是愣住了。
赶忙赔上笑脸,“行家呀,小店有眼不识泰山了,得罪得罪……”
宁远舟拿了镯子也是小心翼翼塞怀里,生怕给碰着了。
宁远舟一入宫,也就是替了孙朗几个时辰,让他找地儿睡了一觉,等天色暗了,孙朗也是听着宁远舟终身大事要紧,咬着牙也得把宁远舟给送回来。
等宁远舟回到院子里,好巧不巧刚好和杨盈他们回来的马车在侧门撞了个正着。
“远舟哥哥!你回来了!”
宁远舟被杨盈叫住,顺着声音看过去,任如意也下了马车。
杨盈也很是上道,嘴里喊着,“真要饿坏孤了,阿妱,阿妱,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
宁远舟还有些忐忑不敢跟任如意对视,还想闷着头往里走。
“宁远舟。”任如意直接叫了宁远舟的全名,宁远舟也是一愣,站直了身体,回答着,
“在。”
“走,我们谈谈。”
任如意说着,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宁远舟也是只能跟上,两个人忽略了这院儿里大大小小几个人,自顾自地进了屋子。
门一关,任如意也是半晌没有说话。宁远舟倒是慌了神,他心里担忧着,金媚娘怕不是将一切都和盘托出,那他岂不是……
宁远舟赶忙想着岔开话题,手脚慌乱地从怀里掏了那盒子来。
“嗯……那个……如意,我今日路过一家铺子,瞧见里面有只镯子很适合你,我也是想着你上次在宫里……不是你镯子碎了一只吗,我……我再送你一只,补上,可以吗……”
宁远舟的声音多少有些个磕磕巴巴,任如意一直憋着不露出什么表情,将那镯子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冷冷地说道,
“真不错,不愧是宁员外的眼光呢。”
这话一出,宁远舟当真是慌了神,赶忙说着,“如意,你听我说,我过去只是因为职责所在,我同那些个女人也只是虚以委蛇,探听消息,我……我也只是……”
宁远舟还要说什么,任如意则是将那镯子套在了手腕上,然后伸出食指靠在嘴边,示意宁远舟不要再说了。
宁远舟果然将所有话都给咽了下去,闭了嘴,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此时门缝里自下而上排开的元禄,杨盈,还有钱昭,一下子听着没声儿了,又不禁捏了一把汗,将耳朵凑的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