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重……不,应该说是她力气有些小,连带着两个人都趔趋了下。
好在没被挤倒。
顺着人流往前走,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空缺可以脱离人流裹挟,浮玥拉着人往屋底下走去。
“多谢,要不是你……”语气惊惶。
要是真被推倒在地上,那真是不死也残了。
想到那后果,苏婉语就后怕。
檐廊下站立的女子柔弱极了,一身白衣飘飘欲仙,全身上下只有那一头墨发对比最为浓烈,其次便是水润的唇色,更添几分出尘的仙气。
素色压不住的清冷,纵是只有几支低调的发簪,也掩不住通身的华贵气质。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淡漠的眼神,好似没有什么能入眼,没有什么会存在于她的生命中。
不食人间烟火,说得想必便是此种情形。
也当真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
说是第一美人其实也当之无愧。
只是“才”是夸赞才学品行,大多是靠后天努力习得,可以为之付诸实践与精力。
而“貌”则更多聚焦本身即有的东西,虽然并不否认世家贵女样样精致着保护维持自己的容颜,也需要付出十分的努力,但使力的方向总该不同。
两者本无高下之分。
只是在她自己看来,两者都十分有必要,但还是更偏向于前者的。
——这是苏婉语在某次大型诗会上的发言。
浮玥一向懒散,从不去这种活动上掺和,都听说了这番言论。
抨击的人居多,但也有很多是觉着说得很对的。
总之那次之后,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才算是彻彻底底安在了苏婉语的头上。
苏婉语见浮玥神色不变,有些好奇,“你认得我?”
当然认得,男主的白月光。
他一生得不到的皎皎明月,可望而不可及。
直到原剧情时澈成了皇帝,苏婉语也不曾成为他后宫中的一员。
结局虽未曾交代,但以她的才情和心胸,定当是会过得不错的。
浮玥笑得眉眼弯弯,“应当是认得的。”
不等二人说些什么,好不容易挤过来的浮璟都快吓傻了,“皎皎你有没有事儿啊?”
语气焦急到连礼节都顾不上,大步跨过来就要查看浮玥的情况。
浮玥抬手制止,“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还当了回英雄呢~”
隐晦地提醒浮璟还有外人在。
浮璟犹如鼓响的心在见着浮玥无事才慢下来,也没什么心思去看周边的环境、外人之类的。
那边还有个要让人操心的娘亲在呢。
极有礼貌地朝苏婉语点了点头,看着她身边丫鬟来了后,火急火燎地拉着浮玥走。
“你怎么当官了还这么急匆匆的啊……”
“我要不急,你阿娘得急死,怪谁?”
“反正不是怪我。”
……
拌嘴的声音很快便被淹没在嘈杂的街道上。
身旁丫鬟的小声提醒让看得出神的苏婉语回过神来,浅浅笑了笑,收回留恋的目光,“走吧,去找阿爹他们吧。”
人流渐渐往表演的那处聚集,倒让浮玥二人往回走的路途更加顺畅,一点没有人挤人的景象再出现。
“你说你,一道走着走着就不见人影了,要去看什么就不能跟阿兄说下嘛……”
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唠叨浮玥的浮璟犹自沉浸,气冲冲地戳浮玥的额头。
!
浮玥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些什么事来。
时晏!
闭了闭眼,浮玥侧头去看自家数落得正酣的阿兄,还有旁边焦急围过来的橙影等人,愣是没再找到可以偷偷溜出去的缝隙。
被包裹在严实的护卫之中,浮玥左手牵阿娘,右手扯兄袖子,身后是亦步亦趋跟着的橙影,实在是严密周全极了。
“哟嘿……看灯了喂……”
一道高亢的声音在喧嚣的闹市中都格外震耳,一下就吸引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灯王要开了。
万寿节,万寿灯,谓之灯王。
由民间自发性组织捐款,或是想要一展风头的商人,或是“不愿透露姓名”的某位官员主领,在万寿节开始前几个月就要开始制作。
先皇在时还常有,后今上登基,以节约、皇弟失踪为由,遂停了这项习俗。
如今恰逢三十岁正辰,这才重拾旧俗。
万寿灯的结构精妙,主要是灯楼、灯联、花灯几个主要部分。
虽叫灯,却并不仅仅只是一座灯。
仅灯楼就是一座金罩漆圆形攒尖重檐亭,呈六面体,每面皆有仙人画像,或是持灯或是祝贺,许以庆贺之意。
随着八叉蹲龙云托的支撑转动,状似走马灯。
点灯后,灯联自垂下,十六幅纱制的灯联不限画作、诗歌,皆由本朝大家所作,歌舞升平、吉庆祥瑞等内容一应铺排。
底部还坠有固定作用的紫檀雕镂嵌铜鼓,精雕细琢,无一不精。
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热闹景象。
浮璟也许久未见这般热闹了,兴致正浓,就想跟在后头往前凑。
站在上头有什么好瞧的,这般景象凑的就是个热闹烟火气。
于是茶楼雅间内就只剩下浮玥和花浣溪几人。
浮玥撑着窗沿,有些走神。
听觉灵敏的花浣溪自隔壁雅间听着一道呼吸声,略显粗,有些焦急地想叩响墙壁。
急而短的一声闷响自墙中传来后,又突兀地停了。
这点子动静,若是不习武,也应当是听不见的。
可偏偏花浣溪武力值还不错,专修的还是内功心法,耳力一绝。
配上方才皎皎走丢,现下心思不知飘到哪儿去的模样,花浣溪心里大概知晓。
一面感概小小一团的女儿到今日也在烦忧男女情思,一面不动声色地将橙影等侍女支开。
室内只剩下母女两人。
花浣溪抬手就在墙面叩了个暗号。
[过来]
——军中常用的那种。
隔壁的呼吸声停顿一瞬,随后走动声传来,侧窗被打开。
时晏半只脚跪在窗檐上,与花浣溪面对面。
略有些拘谨地点了点头,时晏瞧着未来岳母走出内间,才轻手轻脚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