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承天之序,继统大业,今率百官庶民,敬祭先祖,祈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佑我大晋,万世永昌!”
写下最后几句,司马曜放下朱笔。
“赖诸公各抒文采,祭文已成,随驾南郊,陪朕祭天。”
闻言,七人伏地叩首。
“谢陛下!”
随驾而行,这是何等的殊荣。
尤其是对于王雅这些下品寒士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待遇。
他们赶快整理了一下仪容,蹑手蹑脚跟在皇帝身后。
殷仲堪自然不愿意,跟在寒士身后,抱怨说。
“冰炭同器,水火相容。何等怪事?”
风头都被王国宝抢去的王恭更是是不满。
“谄谀之徒,自比周公。水火又如何不能相容呢?”
王忱只是笑笑,拉上他们二人,出了门。
“数目,可都点清了?”
王温带着王国宝,检查着祭品。
王国宝核对了车马上面的物品,回复说。
“齐了,可以出发!”
王温不太放心,又在每辆车跟前仔细检查起来。
“叔,可不能误了时辰。”
王温好像没听见他的催促。
“站好!”
他叫住一队宫里的小宦。
为了防止丢东西,他们的袖口都是王温亲手绑好的。
王温快步来到他身前,厉声道。
“解开绑绳!”
小宦根本不敢动,浑身发抖,汗水顺着额头滴落。
“这扣是死的,人就能活。这扣要是活的……”
王温那张恶心的老脸,带着微笑,和他四目相对。
“人就得死!”
他顺手一扯绳头,袖子里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以防有失,王国宝伸手接住。
王温略一斜视,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好个没卵子的,胆子倒不小,祭天玉圭都敢偷。”
宦官因为少了个部位,本来就憋不住尿。
被王温这么一吓,直接就尿了出来。
闻到一股尿骚味,王温捏着鼻子,怪声怪气的说。
“别怕,你是没根的人,也就牵连不到家人。”
他抬起头,扫视一圈,发布了命令。
“把他拖出宫打死,这事就到此为止。”
剩下的小宦们躲避着,他的目光。
闻言,四人立刻行动,把躺在地上的人扛了起来。
“饶命,饶命,唔,唔。”
他还想叫几声,王温立刻掏出个手帕,把他的嘴塞住。
“别喊,别喊,后悔可也晚了。放心,有人给你收尸。”
四人等着王温的话,说完才敢把人抬走。
人走远了以后,王国宝把玉圭递了上来。
“叔。”
王温没有接,自顾自地说道。
“有些宝贝可据为己有,有些那是碰都不能碰。”
王国宝双手捧起玉圭,把头埋得更低了,
“侄儿明白!”
王温接过了,取下车里的匣子,把玉圭放好,又叮嘱道。
“路上小心。”
王国宝点了点头,带着马车出了宫。
“该去照看下太后。”
目送了车队离去,王温这样想着,往含章殿走去。
宫里的小太监,还有人给收尸。
而阵亡的阳平公苻融,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悔不听,吾弟之言,致有今日!”
大秦天王苻坚,一路收敛溃军。
顶着连续数日的狂风暴雪,终于来到了还算忠诚的长安。
匆忙慌乱之中,甚至连像样的葬礼都没法举行。
用松木草草刻出一副身躯,放在简薄的棺木内安葬在长安城外。
连续几日的暴雪,让长安城周遭一片惨白。
山川草木,城池道路。
就连大秦天王苻坚和他带回来的残兵败将。
身上也都挂着厚厚的一层白霜。
天下缟素之中,权翼仍旧保持着冷静,上前说道。
“请天王节哀。”
手扶灵柩的苻坚除了哀伤,还有悔恨。
只是现在留给他扼腕叹息的时间也不多了。
“如今,王师新败,人心浮动,天王当心!”
权翼伏在他耳边,以眼色示意。
长安城的大门正缓缓开启。
里面冲出一队人马。
出征之时,士气有多高涨。
败退之日,人心就会更加低落。
苻坚望着朝自己疾驰而来的队伍,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