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将近，林昊正收拾东西呢，一转头看见趴在椅子靠背上看着自己的程宇。
“你不收你的东西看着我干嘛？”
没想到程宇很严肃地握着林昊的肩膀说：“昊昊，你寒假可以不回去吗？”
“我不回去住哪？住你家吗？”林昊没搭理程宇继续收拾着自己的衣服。
“可以啊，就住我家，我给你管吃管住。”
林昊很受用地捏着程宇的脸：“不愧是爸爸的好大儿，爸爸就回去一个月你都舍不得，还想方设法把我留下。”
“他就是被孟欣然他们拉壮丁了，想找个垫背的。”刚倒完垃圾的关书良毫不客气地拆穿程宇。
“你丫……”刚才还喜笑颜开的林昊脸立马垮了下来。
“你好意思说吗？你不也被抓壮丁了！”程宇一看不对立马挣脱林昊站起来。
林昊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关书良，关书良只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热水说：“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是签了合同的。”
“啥玩意儿？”这回轮到程宇惊讶了。
关书良挑挑眉毛说：“就是说你是自愿干活而我是有报酬可以拿的。”
“艹！凭啥？我他妈也不是自愿的啊！”
“艹！你的重点在这吗？”林昊被程宇的粗神经给打败了。
“那不然呢？”
程宇愤愤不平地掏出手机，打着电话走出宿舍说：“喂欣然，我不服……”
程宇离开后林昊看着关书良叹了口气说：“老关，你还是放不下吗？”
关书良脸上没太多表情，拿起脸盆和牙刷往外走，平淡地扔下一句：“我从来都是公私分明的。”
林昊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嘀咕着：“真是烈女怕缠郎。”
“卧槽！我突然想起来你为啥要签合同了……”程宇用力推开门大声炫耀着，环顾四周却没发现关书良的身影。
“人呢？”
“洗漱去了。”林昊放下手里的东西，“来跟我说说你知道什么了？”
程宇探出头看了眼走廊，又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走到林昊旁边小声说：“昊昊，你说老关是不是对欣然余情未了，想借着这次机会和孟欣然重归于好啊？”
“儿子终于长大了。”林昊欣慰地摸着程宇的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程宇打落林昊的手说：“卧槽！那我岂不是很尴尬。”
林昊拍拍程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任重道远啊！”
“你就忍心留我一个人面对修罗场？”程宇愤愤不平地恳求林昊。
“忍心啊。孩子大了，有些事情要学着面对。”林昊贱贱地摸着程宇的头。
等关书良再次回到宿舍时，林昊已经坐在地上，上半身靠着椅子被程宇咯吱得上气不接下气。
“还敢不敢啦？没大没小的！”
“哈哈哈哈哈……宇哥宇哥……错了……哈哈哈……不敢了！”手脚都被程宇控制的林昊在地上扭动着身躯。
关书良无奈地瞥了一眼闹腾的两人，换好衣服躺上床，脑海中却不断浮现那天的场景。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用你？”杨雨柔审视着前来应聘寒假期间临时工的关书良。
关书良指着门口说：“如果你有的选，外面小黑板上的招聘消息就不会放这么多天了。”
“那也不会用你。”杨雨柔没好气地说完就准备送客，可关书良却一动不动。
“你可要想好哦！不考虑我的话，你很难在大伙都要准备阖家团圆的时候，找到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帮你看店哦！”关书良说完便准备离开。
“等一下！”孟欣然掀开后面的帘子走到杨雨柔旁边。
“雨柔，他说得对，虽然我和程宇能来，但是谁知道过年的时候我俩会拖去谁家拜年。”杨雨柔瞥了一眼关书良，“他的话……总归是认识的人，能放心一点。”
杨雨柔听孟欣然这么说，也长叹一口气：“既然你同意的话，那我也没拒绝的理由了。”
又转向关书良说：“走吧！好歹还是跟你签个协议。”
关书良点点头，跟着杨雨柔进到里屋，在他经过孟欣然旁边时轻轻说了声：“谢谢。”
孟欣然愣在原地，这声“谢谢”在她心里荡起了涟漪。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孟欣然也嘀咕了一句。
在里屋，关书良接过杨雨柔准备好的协议，上面注明了工资、工作时间以及吃住的问题，不过其中有一条引起了关书良的注意。
“不允许和孟欣然讨论工作以外的事，被发现一次罚50。杨雨柔！你还是人吗？”
杨雨柔看到关书良不爽的表情，一改刚才冷淡的态度，脸上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谁哦，趁人家那天喝醉了把人背到女生宿舍楼下。”杨雨柔握着笔抵着下唇。
“切，你是老板，你说是啥就是啥吧。”关书良抢过杨雨柔手上的笔，干净利落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寝室的灯没有预兆地熄灭时关书良的思绪才被拉回现实，他蜷缩在床上摊开双手，有些感觉哪怕大脑忘了，自己的手却还记得。
“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关书良握紧双手，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我脸上是有什么吗？你这一早上都在看我。”岳少阳摸着自己的脸，疑惑地看向林昊。
林昊坐在行李箱上，用拉杆撑着头嬉笑着说：“这不是好久没跟你一起回家了嘛，感觉有点怀念。”
“哟！小嘴什么时候这么甜的。”岳少阳很受用地捏了一把林昊的脸。
可就在这时，岳少阳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他拿出电话看到来电提醒那一刻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踪影。
“我爸的，我去接个电话。”
“去呗！”
林昊看着岳少阳的背影不禁感觉很奇怪，虽说知道岳少阳跟岳叔叔不太对付，但也不至于只是看到电话就神色凝重吧。
林昊正想着，突然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好巧，在这遇到你。”林昊听出来是郑辉明的声音。
林昊有些惊讶地回过头：“你怎么在这？大一不应该早就放假了吗？”
“我……”
“小明，你怎么突然跑这么快？”
安阳和姜程妍狼狈地拖着行李箱追上来，在看到林昊后两人先是一愣，随后安阳热情地跟林昊打招呼说：“学长？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
“我说我来吃饭的你信吗？”林昊拍拍身下的箱子，“当然是坐车回家啊。”
“诶，我还以为学长你是x市本地人呢！”
“那不是，我是G市的人，跟郑辉明是一个地方的。”
“G市……”
林昊的话仿佛一根线把所有的线索都串在了一起，安阳还在纳闷从来没见过郑辉明去接触哪个高年级的学姐，却跟林昊走得很近，明明已经放假了，还故意在学校多留了几天，结合刚才林昊的话，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了。
“郑辉明……原来你是这种人！你真让我恶心！”安阳扔下这句话，拖着箱子大步离开，临走前林昊还感受到她不是很友善的目光。
“安阳！”姜程妍先是看了一眼离开的安阳，又看了眼纹丝不动的郑辉明，才去追安阳。
“她是怎么了？”林昊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郑辉明双手揉了把脸说：“可能她猜到我喜欢的是你吧。”
“哦。”两人间的沉默与嘈杂的火车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觉得她挺喜欢你的，你感觉不到吗？”林昊率先打破沉默。
“我知道。”郑辉明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可能这世界上只有你感受不到别人的喜欢了。”
林昊也自嘲地笑笑说：“可能我在这方面比较迟钝。不过如果喜欢是可以感受到的东西，那我们之间你应该早就明白了。”
“你可真会伤我心。”郑辉明故作轻松地说。
“会吗？我其实没觉得这样会让你难受，所有你觉得我让你难过的瞬间，其实都是我正常的举动。就像刚才你纹丝不动的样子，或许安阳很希望你追过去，不是你不知道，你只是觉得没必要对吧？”
林昊的话让郑辉明哑口无言，林昊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可最后又觉得这样不妥，便把手收回来说：“我的态度你也知道了，其实我不讨厌你，以后咱也还是可以正常相处，可是如果你放不下这份喜欢的话，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臭小子！你听到我说什么没有？”电话里岳爸的怒吼才让岳少阳收起飞出去的思绪。
“听到了！听到了！不就是安排一个接待任务吗？我心里有数。”
“我给你说这个接待很重要，你做好了我以后把事交给你也能硬气点。”
“我知道。”
挂了电话后岳少阳靠在墙上，此刻比起思考接待任务的安排，岳少阳更在乎的林昊刚才跟郑辉明说了什么。
“你在这杵着干嘛呀？”林昊拖着两人的箱子走过来。
岳少阳看到林昊过来，也站直身体说：“我爸刚给我交代了个任务，我在思考怎么做。”
“你不是最讨厌这种事吗？”林昊有些不解。
“讨厌有什么办法呢？他忙不过来我不就只能顶上了，苦啊！”岳少阳一边说着一边摆出一副惨绝人寰的样子蹭到林昊身上寻求安慰。
“唉，我也想体验下你的苦，可惜啊我只能回去每天睡大觉，吃我妈做的饭。”林昊学着悲痛欲绝的样子，却换来了岳少阳的一阵蹂躏。
“老实交代，你刚才跟郑辉明说啥呢？”岳少阳捏着林昊的脸。
林昊挣脱岳少阳后，揉着泛红的脸颊说：“我要说我说了一些很伤人的话你信吗？”
岳少阳轻轻揉着林昊的脸说：“不信，我家昊昊这么暖的暖男，怎么可能说伤人的话。”
“那倒不是，对感情的事我更喜欢……”说着便亮出手刀笔画一阵说，“快刀斩乱麻。”
姜程妍送走安阳回来后，发现只有郑辉明一个人留在那里。
姜程妍思索片刻，还是决定询问郑辉明：“学长呢？”
“不知道，可能去找他……对象了吧。”郑辉明的声音仿佛一阵风吹过了一具空壳。
姜程妍听到郑辉明的话有些生气：“原来你知道学长有对象，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这叫什么？你这叫……”
“挖墙脚！我知道！”郑辉明突然大吼，“不过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什么意思？”姜程妍握紧双手，瞪大眼睛看着郑辉明。
“我什么意思？虽然我们不是一个班的，但你那些事情早都在学校传开了，早知道我就跟你请教一下，没准我也能挖成功了。”
“啪！”
一记耳光声淹没在候车大厅的嘈杂声中，剧烈的疼痛让郑辉明醒悟过来刚才自己说了多过分的话，当他抬起头时，面前的女孩泪珠划过咬得发白的嘴唇。
“我……”郑辉明想道歉，但愧疚的情绪堵塞着他的喉咙。
“我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没想到你们都是一类人！”姜程妍大哭着离开，留下郑辉明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尽管刚才有一场小闹剧，但周围人的交谈，行李拖动的声音，广播里的通报声一直不绝于耳，只不过偌大的候车厅多了两个伤心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