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
崔静早上吃完元宵汤圆和薛以洁出门,今天的行程是去医院复查,她说她可能有精神病不是开玩笑。
排脑部核磁时,她收到法院的通知。
“怎么?”薛以洁凑过来。
“法院通知我三天后开庭。”崔静认真看完短信,打开手机玩单机游戏。她手机里最近新添加了一款像素游戏:夏日游泳馆。
对养电子小狗,她也没那么多兴趣了。
她把狗一只只领养出去,领养不出去、且有毛病的狗直接放归城市,给城市造成安全值-1。本人素质-1(不提倡城市放归宠物)。
狗少了,狗粮暂时也不用进货了。
狗窝也回收。
最后只留一只饭量小,能帮着揽客的乖巧小狗。而一只亲密度不上不下的狗一直领养不出去,放归城市,给城市造成安全值-10。
破坏力蛮强。
过两天一看,放归的狗又在门口了。
卷帘门安全值-3。店铺安全值:
-1。
-1。
-1。
狗窝被拆了;不锈钢狗盘瘪了;狗粮霍霍一地了。
家养小狗血条减半,残血外来入侵狗血条见底。
崔静走过去。
系统提示你:你被咬了一口。伤害值-1(你被咬破了皮)。
她把店铺打扫干净,花钱购买卷帘门修补补丁,捣腾店内布置。柜台里蛋糕越买越多,摆件越来越多,俨然成了一家与狗没太多关系的经营类游戏,所以经营额越来越少。
崔静再上线,店铺倒闭了。
这家游戏开发商上新了一款同类型,电子养猫游戏,崔静看都没看一眼,下了像素游戏的夏日泳池馆。
她现在不爱养电子宠物了。
语音播报到崔静后,到崔静把包和手机交给薛以洁,薛以洁坐立难安等了半小时,直到崔静出来。
“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崔静拿到报告去找医生,心理健康中心的装修是一种柔软的米色调,给人柔和舒适的感觉,
看着并排的两人,医生对薛以洁说:“家属在外面等吧。”
诊室。
“结果和上次比没什么变化。你最近怎么样?还是会早醒吗?”
“还不错。最近一次早醒是好久之前,四点钟醒来一次,就睡不着了。偶尔晚上会睡不着,睡不着我就吃颗安眠药。”
“挺好。”医生点点头:
“但是最好不要有依赖性,可以试着冥想一类的。嗯,还会觉得自己发热吗?”医生问的是幻想分化的预兆。
不同人对大脑病变的耐受性和适应能力存在差异。有些人可能在病变较严重的情况下,仍能保持相对稳定的精神状态。
崔静恰好是这类人。
即使大脑发生器质性改变,但对本人精神影响小,精神状况接近正常人的稳定。
但也不代表就能忽视病变的存在和其潜在风险。偶尔的难以入睡和早醒、幻想分化热都是潜在风险,仍需要警惕。
“偶尔有。”崔静有时候还会觉得自己有分化热,就像听到了蚊子的嗡鸣,便全身发痒,开始抓挠。
但她知道那些都是错觉。
她没忘记原主的结局:被关进精神病院。
也不会忘记这个世界是从一个正常的世界转变为“Abo”的魔幻世界。
现在叫法应该是“obA”。
崔静所看到的公开场合,都发生了排序的更改。例如药剂名“obA全性抑制剂”。
这明显是以beta为主导的世界。身体素质均等且热期稳定的beta位于顶端,将Alpha排斥到底层,对omega明面还算温和,是beta顶在前面的靶子。
这套制度的演化就和突如其来的群体分化一样,开了加速器,社会迅速接受,存在的天经地义那样。甚至俨然有了以obA为次序的公民等级制度的雏形……
因此,她无比确定自己是正常人。人的身体都能凭空分化为新的性别,社会制度演变如此迅速,那么她的大脑发生变化也轻而易举。
这个世界的意识从一开始不就是想要她成为一个精神病患者,最终被关入精神病院吗?
崔静微笑着从诊室走出去:“没事,别担心。很顺利。”
薛以洁牵住她的手:“我就知道,”他像是安慰崔静,又像安慰自己,“我就知道。”
路上薛以洁出声:
“解晋提的上诉,结果出来了。”
国家实行二审终审制,对判决书不服,可在规定时间内提起上诉。
“什么结果?量刑有更改吗?”崔静关心这个案件的结局。
“蒋家要求……取消缓期?解家要求重新量刑。最高人民法院终审判决:有期徒刑三年半。”薛以洁声音也带有一些不解。“‘不能看到杀了自己孩子的杀人犯,光天化日下大摇大摆。’这是旁听人传回来的蒋家家属原话。”
“只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吗?”
薛以洁点头:
“你怎么看?”
“挺耐人寻味的。”
解家的目的很好理解,就是少坐几年牢。那蒋家呢?这个势力范围远离京都的“强龙”,就被“地头蛇”压住了吗?
蒋家这个目的,这个“取消缓刑”的目的值得品味。
崔静才经历过所谓的“天罗地网”,能求助的人员都下线,证据链缺失,因此修改前的法律不能给她提供支持。单靠自己确实难破解。
而取消缓刑,立刻进入监狱的解晋,吃穿住行都被监管,通讯受限。监狱不正是解晋的天罗地网吗?
——等着被绞杀。
二审终审后,解晋被运输到监狱。监狱远离市中心。他的编号还是1035。
房间号408号,狱警打开房门,解晋看到狭小的高窗一只漆黑的乌鸦飞走了,张开的翅膀在监狱投出巨大的羽影。
房间内4张床,上下铺,监狱房间比看守所大些,有坐便器和供梳洗的不锈钢洗漱台,镜子是一面钉死在墙面的不锈钢,表面光可鉴人。
解晋嫌弃的坐在外侧的床上,床上铺着的被褥子像是从地下室的仓库拿出来 ,一股发霉的气味。还有干掉的蚊子尸体。他背子一抖,抖出一团东西。
一只干掉的死鸟。
好恶心。
“喂,小白脸。”有人招呼他。
解晋懒得理会,只是庆幸着这样恶劣的环境,还好没让崔姐姐进来。
“你什么罪名进来的。”
“杀人罪?强奸犯?还是金融诈骗?”
他不说话,整理床铺,也就是把床铺开。
“屁股挺翘的。”一个人说,监牢轰然爆发出一阵下流的笑。
解晋转头凶狠地瞪了人一眼,把被子抖开。他得忍,这里再也不是外面那个肆无顾忌的自由之地,监狱是一座遵守规则的囚笼,哥哥让他忍着别闹事,他会安排他换房间,减刑。最多两年他就能出去。
一整天408都很平静。
黎明还没翻过去,408当晚爆发了一场斗殴事件,监狱里广为流传的起因是:
一只手趁着夜色摸进了新人那发霉的被褥。他们听说新来那小子携带尖锐器械伤了人,被关进了禁闭室,另几人被送进医务室。
农历十六。
张秘书失踪了,张家到处找人,确认失踪后报了警。
农历十七。
崔静得知范慈恩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爸,还有她爸的私生子,去警局自首。据说现场很惨烈。
除了别墅布满鞭痕,被吊在灯上的“呐喊”赤裸男尸。
布满番茄酱的房间。
警方还在距离案发地十公里的马路找到了另一名死者的上半身,剩下一半在死者的豪车车尾挂着。
崔静忽然有点震撼。
她知道这个世界魔幻,但是接触过的人突然成为新闻里的疯狂杀人魔。也还是太魔幻了。
中途,崔母、崔父找上门来,说她弟弟已经很久没看见了:
“那孩子该不会在外面欠钱了,所以不敢回来吧。可是过年也不回来,也没有人往家里打电话啊。”
对此,崔静建议他们报警。
转眼到了开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