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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要告诉我郑府的确切地址,我马上就去,非得从齐先生那里问个清楚不可!”

叶惠英的话里带上了几分愤慨,“怎么能干这种背后使绊子的事,为了点蝇头小利就丢了自己的骨气呢?”

“你给我站住!”

林泰霄猛地一喊,声音里透出不容反驳的坚决,立刻让叶惠英的冲动停了下来。

“你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去找郑家是想干什么?”

“收下东西的不是郑浩然本人,是袁格立代收的。”

回想起离开林府那一刻,林泰霄承认自己是因为一时气急败坏而失了分寸。

但怒火平息后,冷静下来的他细细琢磨,对方肯收下礼物,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或许通过进一步的协商还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成与不成,或许就看袁格立开的条件是不是合情合理了。

林泰霄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心中的波动。他调整了一下心态,温柔地看向林幼薇,语调里带着一丝期盼:“幼薇,你已经长大了,应该开始考虑自己的将来归属了。”

原本,林泰霄打算慢慢来,一步步引到结婚这个敏感的话题。

但考虑到林幼薇素来聪慧,不喜欢拐弯抹角,他决定直接摊牌。

“爸,您这是什么意思?”

林幼薇微微一怔,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毫无准备。

前一秒还在讨论那个至关重要的合约,怎么一转眼话题就跳到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上?

片刻的沉默后,林幼薇恍然大悟,理解了父亲的意图。

“爸,您是不是想告诉我,我们林家要和其他家族结亲,而那个人选就是我?”

这个念头像是一道闪电划过心间,让她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林泰霄的嗓音在宽广的客厅中回响,每一个词都像洪钟一般震耳欲聋,充满力量,他的目光如鹰隼般犀利,无形中传递着一个不容置疑的信息——这次谈话,没有讨论的余地。

他真正的目的,是在不动声色间对林幼薇施加无形的压力,试图激发她内心深处的家族使命感,让她能够代表整个林家的立场,接受这似乎无法避免的联姻安排。

林幼薇感觉到胸口一阵紧绷,她抿紧嘴唇,牙齿几乎要刺进柔嫩的下唇,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她的脸庞失去了血色,变得异常苍白,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感情——疑惑、痛楚,还有一丝不屈。

父亲的想法,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一种不容商榷的坚决,一种把家族利益放在个人情感之上的铁腕作风。

林泰霄历来如此,他的控制欲像家中的空气一样无孔不入,让每个家庭成员都感到窒息般的压迫。

即便是出于私欲,他也能够编织出一串堂而皇之的理由,让所有的决策看起来天经地义,水到渠成,让人找不到反对的空隙。

“幼薇,你放心,你的婚事爸爸会亲自操办,确保你不会受半点委屈。我还计划将市中心那个繁华商圈的几家店铺作为你的嫁妆,这样一来,当你成为林家媳妇的同时,我们林家在那里也能站稳脚跟,拥有自己的地位和尊严!”

见林幼薇沉默不语,林泰霄心中暗自盘算已有了八九分的把握,于是放柔语气,尝试用温情和承诺来软化女儿的抵触情绪。

林幼薇闻言,心中不禁冷笑,这话听来既令人愤慨又有些荒唐。

“嫁进林家还算委屈?”她在心里自嘲,眼神中闪烁着讽刺。

“你啊!”

林泰霄脸色一沉,语气中夹杂着不满与责备,“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难道爸爸还会害你不成?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你好,你却一点都不懂得体谅和感激!”

这话语仿佛一把看不见的刀,深深刺痛了林幼薇的心。

她的脸色更加苍白,眼圈泛起了红晕。

“你以前不是说过,我的婚事应该由我自己做主吗?怎么现在能出尔反尔?”

她的言语中带着一丝无力的责问,更多的却是失望。

林泰霄脸上掠过一抹尴尬,若非形势所迫,他也不想将女儿的终身大事当作一场交易。

但在他看来,现实紧迫,大局为重,作为家族的一员,总要有牺牲。

“以前的话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目前的情况紧急,你身为林家的孩子,怎能置身事外?”

他的话语虽然强硬,却也透露出无奈的意味。

林幼薇听着这些,心中涌动起难以描述的烦躁和厌恶,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摆布,连基本的情感选择权也被剥夺。

“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林幼薇最终咬牙切齿,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她站起来,背影显得格外孤高。

“只为了林家的利益,就要牺牲掉我下半生的幸福,这就是你说的为我着想?”

她的话语,是对父亲决定的直接反抗,也是对自我命运不愿低头的宣告。

林幼薇心中的不满与委屈,像夏天突来的暴风雨,猛烈又无法控制,冲击着她平日坚强外表下脆弱的防线。

人总有忍无可忍的时候。

虽然林幼薇平时用她的坚韧和毅力,默默吞下不少不公,但这次,她仿佛触及了忍耐的底线。

自打父亲林泰霄决定把家族大部分股份交给那个游手好闲的哥哥林天起,林幼薇心里就埋下了一颗名叫“不甘”的种子。

这么多年,她为林家的事业劳心劳力,日夜不分,每一滴汗水,每一个孤灯夜读的夜晚,都是为了守护这份珍贵的家业。

结果,父亲却将这份辛苦得来的果实,近乎随意地送给了那个几乎不问家事的儿子,难道她的努力和牺牲,就不值得一点理解和尊重?

“这个项目,从头到尾,你擅自做主签约,连让我发表意见的机会都不给。现在出了岔子,就想推我出去当挡箭牌。在你看来,我究竟是个有情感的女儿,还是生来就是为了替你背锅的工具?”

林幼薇的话里,藏着深深的失望和痛楚。

话落,空气似凝固,接着“啪!”的一声,刺破了沉重的静默。

林幼薇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直达心底,那是被至亲伤害的最深切体会。

“老林,你这是干啥!”

叶惠英惊叫,连忙上前,拉住林泰霄的手臂,眼里是愤怒和不解,“孩子就算有错,你怎能动手呢!”

林泰霄脸如寒冰,眉头紧锁,怒意横生。

“自己的孩子,我管教还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在这个家里,最让他不容的是权威受到挑战,特别是来自子女的。

“好,如果你觉得林家的脸面无足轻重,那你自己收拾这个烂摊子,给我个说法!不然,你就按我说的去做!林家在商界也有名声,你嫁过去只会有好处,对家族未来发展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林泰霄猛地甩开叶惠英,怒气冲冲地下了逐客令,“回房好好想想清楚!”

林幼薇摸着滚烫疼痛的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硬是憋着没让它们流下来。

抬头,视线穿过模糊的泪光,锁定在林泰霄冷漠的脸上,沉默片刻,牙齿紧咬,最后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你,你要去哪?”

林泰霄在身后喊道,声音里夹杂着慌张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