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击碎了一个结界,他就立刻再造一个,碎一个造一个。后来范知易学聪明了,他一连造好几个,还真让他冲到了树的面前。
其实这雷电也是带了好处的,至少让那些藤蔓压根不能够再接近。坏处是,真他爹疼,范知易的几重结界一瞬就被最中心的雷给劈散了,他造的还没有毁的快,被电了好几下。
范知易划开树,这个时候也顾及不了其他了,用手去扒拉开树皮,手指尖被树液毒来鲜血淋漓,血肉腐蚀,露出了白骨。
范知易仰着头大喝了一声硬生生将树掰开了,终于看清了那个红色跳动的东西,它通体血红,有些透明,外层还围绕了一层鬼气。它似乎比刚开始更大了,触感黏糊,依稀能够看见里面有个人影,范知易敢保证这就是秉南冬。
范知易伸手去碰,但是手摸不到实物一下子就被融在了圆球里面。范知易觉得自己的手要断了,阴冷的感觉顺着这只手往身体里涌。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是故意的……
各种各样的声音回荡在范知易的脑袋里,那是来自于他人的怨念,是鬼气给予范知易的触及到的别人的情绪,就像当时吸收了秉南冬体内的那团灵力一样。范知易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当时,只是觉得很相似。
他忍着痛往里抓,抓住了秉南冬,一道灵力探入,感觉到对方还有活气,立刻发狠地试图将他往外面拖。
就在这时,雷停了,树知道有人要来偷它的果实疯了一般地开始朝着范知易攻击。
受了一道天雷,它似乎更为粗壮了,那藤蔓上长出了倒刺,能够变幻成尖钩,朝着范知易冲来。
只有这一次机会,范知易不敢赌,若是他放手了,说不定后面还想要接触到秉南冬就更加麻烦了,毕竟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若是被天雷劈一下,这树,也就是扶桑神似乎就会更厉害几分。而且就算范知易等得起合适的机会,但是秉南冬不行啊,若是他被这棵树吸收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他上哪儿去哭自己的徒弟没了。
于是范知易一只手死死抓住了秉南冬,另一只手捏诀,刹那间灵光涌现,照亮了半壁天。
范知易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在极速流失,经脉发疼,以他所处之地为中心,烈火焚烧,周遭化为了火海。
火焰吞噬着藤蔓,也照亮了范知易的脸。
但有些藤蔓恰好躲开了火焰,冲向范知易,范知易直接上手抓住了,另一手还不松开秉南冬。
他已经拖出了秉南冬大半个身体了,改为了半蹲的姿势。为了避免那些藤蔓伤到秉南冬,范知易还专门半抱住了他的上半身,死死禁锢在怀中往外拖。
坚持住啊秉南冬,千万别死了!
那些鬼气还在源源不断涌入,范知易如今算是看清了,鬼气是在往树中的红色果实里涌,更准确的说,是在往秉南冬身体中涌入。
就在此时,范知易耳边出现了扶桑神的声音:“范知易,和他一起成为我不好吗?你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再也不用害怕一个人了。”
范知易被搅得有些心神不宁,脑袋眩晕,就趁着这一刹那的功夫,一支藤蔓刺入了范知易的胸口位置,若不是范知易对于危险的反应让他侧了侧,恐怕已经心脏骤停了。
巨大的疼痛让范知易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随后他就感觉到一双手搂住了他的腰将他用力地抱住了。
冷。
这是范知易的第一个感觉,冰凉无比,像是抱了块冰。
邪乎。
这是从心底里感觉到的,像是被恶鬼紧紧缠住了,攥住了命脉,连呼吸也呼吸不过来,怎么逃都逃不掉。这种恐惧从心里蔓延开,让人排斥、不安,甚至比这里的一切更让范知易感到惊慌,他都怀疑自己救的是不是秉南冬了。
但是压根不给他过多感觉的时间,阴邪鬼气以范知易他俩为中心汇成飓风,雷电打下却刺不破,范知易和秉南冬的衣发通通被卷起,范知易不敢闭眼,只能半睁着,同时还忘更卖力地往外拖动秉南冬。
然后变故突生,无穷无尽的鬼气包裹吞噬了一切,范知易眼睁睁看着那棵树一点点融入了鬼气之中,包括红色的果实,而刺穿了他的藤蔓化为了灰烬,唯有伤口的疼还清晰着。
四周全是惨烈的嘶吼,配上范知易召出的火焰,活脱脱一副地狱景象。
“庄愉景。”范知易捂住耳朵恍然想起了,挣脱开秉南冬的怀抱,扭头去看,然后就被人捂住了眼睛。
就像是被阴森潮湿的蛇缠上了一样,即使身处火焰中,范知易仍旧觉得冷,他打了个寒颤,然后感觉到被包扎了的脖子被什么紧紧贴着,立刻一整个神经紧绷,随后就被钳制住肩的位置拢在了怀里。
抱着他的人往下弓着腰,因而范知易也不得不弯腰用一只手支撑着地面让自己不会倒下去。这样看来,他就是完完全全被很好地挡在身下,有人替他承担了所有的风险。
但即使这样,鬼气森冷的感觉仍旧让范知易忍不住发抖。
“我不喜欢你叫别人。”是秉南冬的声音,轻飘飘的,恍若风一吹就会散了。
“秉南冬……你……”
“不要看。”秉南冬抬起眸子,那一双眼明亮而不带温度,冷漠地望着所有的一切,包括源源不断不受阻隔进入自己体内的鬼气,包括远处结界中仍旧昏迷的庄愉景,还有那扶桑神殿。
秉南冬眯了眯眼,抬手间,鬼气将那扶桑神殿摧毁。
秉南冬这才好好地抱住了范知易,抱住了自己的宝物。
他尽力地将他保护得很好,没有让任何的鬼气伤害到他,可是自己太难受了,身体好像被数百万的小刀划开了无数细小的缝,然后又被重组缝合,连意识也要不是自己的了,头痛欲裂,成千上万的人在他脑海中惨叫。
秉南冬嘴边落出了乌血,但是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只是默默抱着范知易,爱怜地望着范知易惨不忍睹的双手,不敢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