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雨更大了,范知易举着伞跑回了客栈,简单洗漱后就躺在了床上,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吴生的事情和秉南冬的表情。
叹了口气,范知易觉得自己近来叹气的次数简直在不断增加。
等等,他飘了啊,他居然敢带着这种体质一个人跑回来,一个人到客栈,一个人睡觉,他都不怕会出现什么非科学能够解释的东西了。
啧。
虽然是这样,但是既然想到了,那范知易还是把符咒拿了出来握在手里让自己安心一点,又闭上了眼。
结果还是睡不着,他又去把灯点亮了,坐了一会儿,想着待会儿秉南冬回来看到灯是亮的会是什么表情。
不对啊,这个房间只有一张床,那这两天秉南冬是住哪儿的,不会不来这里了吧?
不不不,自己发烧的时候还是秉南冬在照顾的。
范知易瞬间觉得草率了,要那些莫名的感觉干嘛,尴尬就尴尬呗,总比被鬼吃了好。
越想越容易被自己吓着,范知易想起了以前的那些鬼故事,包括自己看过的,还有秉南冬说过的,感觉后脊背发凉,不由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不过后面困意来袭,挡也挡不住,范知易眼皮子打架睡着了,居然睡得还不错,一夜无梦,睡到了自然醒。
或许是因为下了一夜雨的缘故,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天边隐隐勾勒出了一个金色的光圈,让人觉得充满了希冀。
范知易开门的时候,正好秉南冬要敲门,两人对视着沉默了一瞬,秉南冬道:“病如何?”
“已经完全好了,身体杠杠的。”
“那走吧,准备出发了。”
“出发去哪儿?”范知易一时还有些懵,又去仙衙吗?
“回天云门。”秉南冬的回答简洁,“昨夜你走后不久,其余门派的人就到了,现在交接已经完成,我们也就不需要再待在这里了。”
本来也就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因此秉南冬说了后范知易直接就跟他走了。
路上还是湿漉漉的,有些水凼,看来雨才停没有多久。
范知易抱着自己的油纸伞舍不得放,昨日挑花色的时候他可是一眼就看中了这把。
秉南冬见他抱着伞,觉得可爱:“就这么喜欢?”
“当然啦。”范知易心情很好,“你不懂。”说完还情不自禁哼了个没有调子的歌。
可以回天云门去抱小黑了当然是开心的呀,而且终于可以摆脱和鬼怪的事情,暂且窝在小屋里了。
但是……范知易偷偷瞄了一眼秉南冬的背影,到时候回去两人独处的时间变多了,那么昨天他抗拒得那么明显,该如何面对秉南冬啊。
会不会是他太敏感想错了,秉南冬其实是有其他话想要和他说的,并不是那么肤浅的事情。
秉南冬那天晚上和昨天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
范知易惴惴不安,但是奇怪的是,他感觉自己居然还有一丝期待,想着要不就挑明吧,总比现在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纠结得不行要好很多。
秉南冬不说话,范知易也不说话,两人之间就很安静,范知易一路都神经质地紧张,直到他看到了旁边花铺,停下了脚步:“秉南冬,我们是去哪里集合,会经过那个桥吗?”
“会,你去买花吧。”
每次秉南冬都是这样体贴,让范知易如何能够抑制得住。
将这些事情先抛在脑后,范知易最后选择了做缩头乌龟,反正秉南冬不提他还是装作不知道吧,这样就轻松了,他又知道该怎么和秉南冬相处了。
范知易想开了,挑了几枝白色的花,走到桥上的时候,发现湖面上残存的花灯比昨日更多了,岸边、包括桥上也有人放了花。
范知易将花放在了桥上岳棠跳下去的地方,心情蓦地变得沉重了很多,他看着那湖,心脏又隐隐作痛,那是岳棠残存的情感和他的同理心。
“对于她们来说,这一生在死的时候便就已经结束了,放下所有的一切才是最好的选择,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秉南冬冷不丁出声。
范知易知道这人是又在安慰自己了,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恰好阳光落在了湖面上,尽力倾斜在了白墙黑瓦上,添上几道来自大自然的杰作。
“范知易,我心悦于你。”
范知易脚步顿了顿,一瞬间感觉自己处于待机状态,抬起的脚都没有踩实地面。
这是什么鬼,搞什么,他是谁,他在哪儿,他要干什么,谁喜欢谁,心悦是那个意思吗?
脚踩实地面的那一刻,范知易感觉自己踩在棉花上,还在做梦。
他刚刚才决定好当做无事发生,但就因为秉南冬的这一句话,他的所有盘算彻底被打乱,他不明白现在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看秉南冬。
“我说,范知易,我喜欢你。”秉南冬换了种更为直白的语言,一字一句说出来,不容范知易找任何理由去胡乱揣摩带偏其中的意思。
“哪,哪种喜欢?”
“你觉得呢,还能有哪种?”秉南冬一步步向着他的方向走回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范知易的心上,让他紧张到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自然是想和你结为道侣,日夜相伴的喜欢。”
从小到大第一次接受到表白的范知易懵了,他都不敢转身,秉南冬便直接站在了他的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秉南冬都可以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你要想想吗,需要多长时间?”
在秉南冬看来,范知易喜欢他,他也喜欢范知易,他不喜欢这种范知易所说的暧昧和模糊的感觉,或许有些人享受其中,但他需要更直接的答案,所以他就说了。
他可以等范知易的答案,但是不要太久,他会着急,会从游刃有余变为焦虑不定。
范知易其实一瞬间是有冲动的,他想要答应,虽然相处的时间不久,但足够刻骨铭心,但是几乎就是在抬眸间,那种迫切的感情要宣之于口的一刹那,范知易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