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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1年北平,六里桥胡同。

陆缘揉着还有些晕眩的额头站起身,看着宽大衣袍下自己变小的身躯,有些无奈。

在将陆花儿秘密安葬后,陆缘留下一番交代,就没有再压制自身进度。

当天地对自身的改造彻底完成。

那一瞬间,陆缘感觉自己整个人变得通透。

肉身与灵魂像是脱去了几十年的枷锁,变得轻松而又......饥饿。

紧接着,体内七十多年的精纯长生功真气,在这一刻,以丹田中某一点为中心开始迅速消耗,庞大的真气开始反哺肉身与灵魂。

直至全部殆尽,丹田混沌化为空。

身与神于此刻达到高度合一,如此静默许久,忽得有一抹白色灵光于虚无之处诞生,它出现的那一刻,一股发自内心的感动油然而生。

它无形无象,却充满天地,滋养万物。

在道家中,它被视为宇宙万物的本源和修炼所要追寻境界。

在儒家中,它是人的生命和智慧的基础,强调通过修养来使自己更加纯净。

在佛家中,它是佛境界和智慧的象征,认为通过禅修和悟道可以达到与佛合一的境界。

它就是每个人“体内”都会存在的,先天一炁。

也是“生天,生地,生人,生万物”的原始之炁,是构成天地万物的基本素质。

值得一说的是,这里的“体内”,并非真的是指躯体内,或灵魂内。

先天一炁它不像内力、真气、后天之炁那般可以触摸,而是抽象意义的存在于生命个体中,可以将其视为一个贯穿身体与灵魂之间的神秘,而又重要的存在。

只有身与神高度合一,内心入静之时才能体察到。

而只要能够察觉到先天一炁的存在,就代表有了炁感,便能以此为成道之引,吸收周遭游离于空气中的后天之炁,这便是练炁一说。

至此,陆缘也终于确定了陆花儿最终离世的原因。

生命体内的先天一炁就像蜡烛,它供养着躯体与灵魂,时刻被消耗着,而锤炼躯体与灵魂则是一种减缓先天一炁消耗的方法,但无论如何减缓,也终有被耗尽的一天,尤其是在先天不足的情况下。

在陆缘整个生命突破先天之后,来自于世界的“催促”也随之出现。

他能够感觉到,笑傲世界对他来说,已经显得有些脆弱,就像清水中无法托举起钢珠,较高的“质量”,让他已经不能再于此界停留。

注意,这里用的是“催促”而非“排斥”。

如今在此界能够做到“天人合一”的陆缘,自然能察觉到,笑傲世界对于他的态度,是偏向于喜悦,就像小升初时,班级里的第一名,老师和学校都鼓掌欢送。

没有勉强,在留下嘱咐后,陆缘不再留恋,顺应感觉飞升而去。

跨界的滋味,无法言说,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完全丧失,或者说,以他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观测理解。

他只知道自己被一阵光芒包裹,当拉伸感出现时,自己的身躯就开始缩小,灵魂传入舒服的清凉。

同一时间,他清晰感受到,自己体内原本已经不多的先天一炁,竟然奇迹般的开始增加。

没错,生命的逆生长就是奇迹。

过程中,似乎还有一些无法言说的东西,补充进了自己的身体,他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更“完整”了。

当再次醒来时,他已经重返八岁。

脚下大地重新传来的厚重感,以及周遭空气中,那远超笑傲世界后天之炁的高浓度,无不证明着他已经来到另一个世界。

至于自己身上出现的逆生长,是“优等生入学福利”,还是飞升者标配,他无从得知。

回到当下。

将宽大的衣袍缠于腰间,目光扫视四周,老旧砖瓦巷的模样,让他一下子无法判断时间地点,他需要尽快想办法弄清楚这些。

不过当他注意到,有三名矮瘦汉子堵住了胡同,正朝他这边走来时,他就有了办法。

琢磨了一下自身如今能用的手段。

练炁还未开始,因为担心功法的不兼容,暂时没敢尝试。原本的国术化劲修为,在晋升先天,又经过一轮逆生长后,也得彻底重修,不过这个过程很快,差不多相当于从开面包车换成驾驶超跑,入手陌生,上手极快,至于身体的打磨,没捷径可走,只能重新站桩。

也就是说,如今能用的,也就只剩招式手段和精神手段。

正思考着,三人已经将他围住。

一开口,熟悉的京片子让陆缘一怔。

原来是北京这疙瘩。

没等对方将台词说完,陆缘已经先动了,八岁的身躯,虽未雕琢,但一切都在这个年龄的巅峰。

侧身绕怀切膝盖,拱肘撞心顶三焦。

陆缘就只是那么踏步绕行半周,三人便已是一嚎二倒三眩晕。

甩了下小臂,他发现果然力道有些把控不住。

观察了一下四周,陆缘这才来到那名唯一清醒的汉子前。

“小爷我......”

“看着我!”

《惑心术》发动,陆缘瞬间就是一皱眉,一个普通人的精神强度都这么强吗?

两分钟后,陆缘被迫结束询问。

立马上前补了三记手刀,因担心自己力道把控不好,他还特意翻了三人的眼皮,确定已成为白痴后,这才带走两块银元和几张皱巴纸币,迅速远去。

他得找个地方先换衣服。

时间地点他已搞清,没想到这里竟是民国,1921,民国十年。

可这又绝不是一般的民国。

空气中如此浓郁的后天之炁,必然孕育有超凡力量。

可惜那人知晓太少,基层地痞无赖,问了半天也就问出了个白云观。

这可不好判断。

思考中的陆缘一路观察,并未走出胡同,很快就找到目标。

瞅着四周无人,陆缘借力上墙,轻巧翻身入院。

十分钟后,他已换了身灰色旧长袍马褂,有些大,但也比自己之前那套合身,长发则被他扎起,原本的那套衣服并非花儿亲手裁剪,陆缘丢得也没心理压力。

更换完着装,陆缘这才走出胡同打听消息。

一个小时后,坐于茶摊前的陆缘眸光发亮。

北平机云社,江西龙虎山,福建三一门,外加最初知晓的白云观。

陆缘一口将碗中茶水喝尽,放下茶碗,他露出微笑。

很好,来对地方了。

这里是一人之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