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志推门进屋没多久，便隐隐传来抽泣声。
程文见苏子意还站在秋千架下，貌似有些踌躇。
“表妹不进自己屋看看？”他开口问道。
苏子意默默在心里翻了一道白眼。走的时候还不到十二，也不知她有自己屋没？
若有自己屋，那另外两间屋子，哪间才是她的？
“看自然是要看的。本想荡个秋千，但灰尘多了些。”
苏子意确实想坐一坐，被程文这么一问，她走向主屋旁边的屋门，推开。
咳咳……
竟是一个书房，里面几排书架，整齐堆着满满的书籍。
与房门正对的书案，有一大一小。像极了从前在严峥的书房，一正一侧。
苏子意扶了扶额，她能清晰想象到从前被逼着读书的情形。
为了表示自己没有进错屋，她还是抬脚走进去，开始在书架上寻找起来。
看看都是些什么书。
大多都是开蒙类的，苏志是开蒙夫子，他书房自然少不了这些书籍。
看了一圈，没有特别感兴趣的。
于是退出来，推开另一间房门。
只一眼，便知道这是自己的屋了。雕花的木床，漆得青青绿绿的，图案里还有或红或粉的花。
床前挂了两面粉色的纱帐，高高挽向两边。
她想到了流放村，刘小玉的闺房。
再穷苦的百姓，女儿家的闺房，标配就是粉，青，鲜绿。
这大概也是这个小院里最明艳的色彩了。
屋内梳妆台，衣柜，也漆的油色发亮。
梳妆台上还摆着一个木棕色的小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整齐放着两只银发簪和一只看着很新的彩簪，还有几条蓝青灰发带。
清贫如此，还能这样装扮女儿的闺房。
证明从前是温馨有爱的小家。
转了一圈，她便出了屋。
程文站在院中，并没有跟进去。小娘子的闺房，儿郎止步。
“表妹，来坐这。”院中有个小石桌，配了三个圆凳。
程文以袖抚开灰尘，招呼苏子意来坐下。
“六七年了，表兄同二叔忙于四处奔波生意，也同你一般才来看看。还颇为感怀。”
两人坐定，程文便开始感慨。
呃……
若没记错的话，程文比她大了六七岁吧？若说程衡和程原说与她两小无猜，她还信。
但质疑的话她最终还是没有说。万一他是他们三个的带头大哥呢？
她没搭话，两人便静默下来。等苏志吧。
苏志在主屋独自待了许久，把屋里所有的东西一件件摸了又摸。
每一件都带有它特定的回忆。
直到院中的两人坐得腚有些板麻，他才开门出来。
面上也完全看不出情绪激动过。
但隐隐的忧伤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也来到石桌坐下。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
“女儿啊。为父还是觉得灵州最舒坦。这院子虽小，但心中踏实。”
苏子意能理解他的心思。于他而言，这里才是家，去了苏府，便是背井离乡。
“父亲是想长住灵州？也无不可，但这小院……简陋了些。”
“父亲若实在不愿回卫都，那女儿再置个二进的院子，给您配几个仆从。”
她同意。
在灵州，他还能去做他的开蒙夫子，生活自在惬意，也无需看人脸色。
且她现在有能力让他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苏志一听，自己还未提出想法，女儿就同意了？
他十分高兴。果真还是女儿贴心。
“好，就在附近，置个二进的院子。为父还去做夫子，你在灵州再开个新铺子。”
“我们父女二人，也能把日子过得踏实惬意。”
说到这，他已经想好了院子要如何布置。面上已抑不住越发兴奋。
等等，父女二人……
苏子意这才反应过来，她夫子爹是叫她一起留在灵州。
她留在灵州，那这几年不就拼了个寂寞？
若是单单他们父女两人，日子随随便便就能过得滋润。
见苏子意有些为难，苏志不免有些失落。儿大不由娘。
他女儿向来是个有主意的。
“是啊，表妹。不若你同表舅父便搬来灵州，日后我们生意的重心慢慢转过来，多方便。”
程文也附和道。
苏志这心思，也是程家正在动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