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如何风云变幻,苏府倒是一派祥和。
因无人在朝做官,消息闭塞。且刘长义又被派出去了。
苏子意在府中躲了五日未出门。
荣济回来了。
回到卫都,他的变化最大。
从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二十好几还满满少年稚气,不知事,不想事,不理事。
回到卫都近一年,起初还看不出变化,可无声无息中,沉稳了许多。
仿佛一夜之间成熟。
苏子意顿觉眼前一亮,一位铿锵儿郎立于身前,顶天立地的感觉。
但他从允州回来,前脚才踏进苏府,荣家后脚便差人来接。与苏子意只匆匆见了一面,便收拾东西回了荣家。
荣家,也有私兵场!原因无他,清流,也要蓄力自保的。
许国公主动交了私兵,满朝皆震。
明明大理寺并未查到蛛丝马迹,缘何许国公便主动缴械?但罚过在家半月,倒也不重,这是重拿轻放了。
荣济入府,便被请去主院书房。
他叩门而进,荣国公已坐在书案后等待。
“父亲。”荣济近前抱拳行礼。
“回来了。任性去苏家住了这么久,为父本不欲阻你就近讨好意中人。可眼下之事甚大,你兄长又远在凉州。”
荣国公看着眼前的二儿子,肤色黑了些,应是行差奔波所致。但整个人却精神焕发,俨然沉稳儿郎。
是了,二十五了。已近而立!
“儿子刚回到卫都,还不知这皇城发生何事。”
荣济一改从前的不羁,见自己父亲满面沉重。他想应是出了重大变故。
荣国公细细将事情经过叙述一遍。
荣济听得有些怔愣。
苏子意还真敢!
还有那许国公也很明智。
“父亲可有给兄长去信?大理寺虚晃一枪,明面上无半点结果,可许国公却在此时主动交兵,儿子想应是天子明枪暗箭齐发了。”
荣济对于朝堂之事,还是一知半解的。毕竟他从前做的是闲差。
进了兵部,托那严峥的福,他忙的不可开交。
但在用人带兵,还有谋略上,他佩服那个小子。
心中佩服是佩服,但媳妇仍旧不能相让。
荣国公叹了一口气。他居然指望这个闲散惯了的小子。见他面上沉稳练达不少,便对他多了几分期许。
谁知开口还是那么……对朝堂险恶一无所知!
天子肯定是明里暗里都动手了。这还用说!
荣济却不知他父亲又从里到外将他嫌弃了一遍。
继续说了他的拙见。
“可我们荣家,作为清流一派,又是天子近臣,缘何不是第一个交兵之人?”
“素来忠心耿耿,区区几百私兵,交去解了天子疑心,有何不可?”
“我们荣家倚仗的,非那几百私兵,而是富庶永州。”
说完,他看向已经呆愣的父亲。
额……
他说的不对?
与其费尽心思窝藏,不如大大方方交上去,表其忠心。
这个观念错了?
荣国公终于笑了出来。这么浅显的道理,他竟忧虑了好几日不得安眠。
整日想着,要如何将那八百私兵藏好,连掏山挖洞都想到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济儿说的对。不如坦荡交出。”
荣国公又有些满意这个儿子了。莽夫的道理,简单粗暴,直接明了。
“为父这就进宫面圣。”
说完,他出了书房,回屋换官服。
但荣国公交了私兵,却未在朝堂公布。悄无声息的,像没发生过似的。
这一点严峥料到了。也谏言天子,荣国公交兵,只不动声色收了便是。
荣家本是清流,又是大世家,同其他几个世家分庭抗礼。
天子还需拉拢最听话的,将来用以讨伐最跳脱的。
哪家最跳脱?眼下还真看不出来。
荣国公交兵第二日,韩家又悄悄交兵了。
天子很高兴。荣韩严三大世家已表了忠心,让他有了十足底气。
整肃世家,势在必行。
至于这三家,将来再说。
眼下各家分一州,他手中皇权只剩皇城这个弹丸。
但凡三五世家联合举旗,改朝换代似乎也并不难。
“严侍郎,此事你办得不错。朕要赏你,说罢,想要点甚。”
天子大手一挥,叫来内史,准备对严峥封赏。
“启禀陛下,微臣不敢邀赏。为陛下做事,是臣的本分。”
“若陛下一定要赏,那便等世族隐患除尽,再做封赏。臣定会却之不恭。”
严峥从善如流。即便他再迫切,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显露半分。
天子满意点点头。
很好。
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