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意心中暗笑。
原来她爹不是那么懦弱无骨的啊?能言善辩的。
“父亲不愧是教书的,讲道理都比他们顺畅。”进了苏志的屋,苏子意捂嘴笑了起来,还不忘打趣。
“意儿,我的乖女儿……”进了屋,苏志却开始老泪纵横起来,说话还带着哭腔,全无方才院中那般气势。
呃……
画风变得太快,苏子意有些措手不及。
“父亲别哭,女儿好好的呢。日后父亲也会好好的。”除了安慰,她也不知该如何,若真细算起年纪来,苏志顶多是她哥……
拍拍肩膀?好似不太合适。
抱一抱?感觉还挺陌生的,一双小手臂死活伸不开。
“那次在矿山一见,为父以为再无重聚之日了,又见你伏低随那严家儿郎,想必也不得好,一个小娘子穿着小厮的衣服,还要同他出入矿山那种地方。”苏志说着,捏住衣袖屡屡抹眼。
“父亲,女儿无事,真的,许是得益于年纪小,那严家儿郎,也未欺我。只是父亲同祖母还有其他人的自由身,不太容易谋得。”苏子意想了想,好似还真是如此,起码同苏家其他所有人比起来,她过得舒坦许多。
“能如此已是很好了,苏家惹的谋逆大罪,若无天子首肯,轻易不得自由身。眼下已是最好,丰衣足食,是矿山上其他罪奴遥望不可及的。”苏志总算缓过情绪,已止了老泪,只剩眼眶微红。
“那,若是以银钱换呢?”苏子意捏了捏袖中八万两银票的条子。
“那也全看天子意思,若非天子首肯,只在当地官府私授,怕也出不去临安。且还要过得小心翼翼,还不如在这里,坦坦荡荡。”苏志摇摇头说道。
“况且你看院中几人,若得出了村,还要指着你做别的。让他们在这里种地才安分。”
听苏志这般说,又令她惊讶两分,他果真对苏家避之不及?为何?
“父亲同苏家,究竟是何宿怨?又为何独独去了灵州?女儿已查到,灵州是祖母的母族,从前,苏家之势,也是在灵州的罢?”苏子意总算想起来她此行的目的,或许她这个夫子爹,也能知道点东西。她扶着苏志到榻前小几坐下,并提起桌上的壶给他倒上一杯水。
“宿怨?要说宿怨,那便话长了。灵州,原也是父亲的外祖家。意儿的祖父同当今天子父是旧交,二人皆是前朝重臣,这也是为何你大伯同当今天子是发小。
你祖父为了稳灵州之势,娶了程氏堂姐妹。说来也愧,是你亲祖母动情在先,自请为妾也要嫁与苏家,因此还与外祖家绝了关系。你祖父去后,她也病故了。无你亲祖母撑腰,程氏便对为父处处排挤,后得灵州表兄相荐,便去做夫子,离了卫都。”说到这,苏志有些口干,端起桌上的水杯饮尽。
“那灵州既是父亲外祖家,为何苏家落罪流放,那边却不管不问?”苏子意对这事也无法理解,女儿、外孙落难,不说力保,接济一下总不难吧?
“先人都已故去,现在灵州的程州牧,便是你亲祖母的侄子,为父的表兄,也就是你的表舅父。程氏两脉,本就因着你两位祖母而生怨,而你亲祖母又与程家断了亲缘,其中太复杂,为父去了灵州,也只愿独善其身,也甚少与他们来往。”苏志说完,轻轻一叹,上辈人的恩怨,他也不愿多赘述,谁是谁非,除了程氏和灵州程家,外人不知其中深意。
“原来如此。那父亲早早去了灵州,卫都之事当是无从知晓了,想必苏家为何落罪,也只有程氏能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敢当着父亲面称她祖母。
“卫都之事,只有他们知。意儿若是为难,不理会他们便是。为父深知,能同二兄出了矿山。都是托了你的情,程氏说你早已被严家儿郎带离,如今又领着苏子歆回来,快告诉父亲,都去了哪儿,经历了甚?”苏志只想知自己女儿过的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