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玄九溟含醉的眸子划过了一抹难以置信之色,似从没想过能从黎川的嘴中听到这样的话。
“哥哥说的可是真的?”
害怕是自己喝多听错了,玄九溟眼中含着期待和迫切,又怕冒犯黎川,看着黎川的双眸小心翼翼的问道。
床榻旁的烛光映在黎川的眸中,温柔而又令人迷醉。
黎川眨了一下双眸,嘴角扬起一抹温柔浅笑,迷离的双眸与玄九溟的视线对视,浅浅的轻“嗯”了一声。
因为醉的厉害,黎川的一举一动都十分迟缓。
但看向玄九溟的眸子,却是那样的专注。
四目相对,玄九溟感觉黎川缓慢的朝自己靠近,玄九溟恍惚了一会,一度认为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黎川原本在身后的头发滑落到身前,发丝轻扫到玄九溟的侧脸,玄九溟才意识到不是自己的错觉。
看着黎川离自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玄九溟的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继而凝住了呼吸,放在身侧的手缓慢的收紧,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酒意都醒了大半。
以往都是玄九溟缠着黎川,这还是黎川第一次主动向自己靠近。
就在两个人的鼻尖快要碰触在一起时,黎川缓慢的阖上了双眸,继而身形支撑不住的往一侧倒去,倒在了玄九溟的耳侧。
那浅浅的呼吸声,犹如羽毛般轻轻拂过玄九溟的耳朵,带来一阵微微的灼烫,还有些发痒。
玄九溟这才敢呼吸,因为太过紧张,胸口剧烈的上下浮动着,玄九溟没被压住的那只手,抚上自己的胸膛,能清晰的感受到胸口里,那颗跳动不已的心脏。
像打鼓一般,透过胸膛击打着玄九溟的手掌心。
沉默须臾,玄九溟忽地笑了出来。
原来……
黎川只是醉了。
玄九溟就着仰躺的姿势在床上躺了一会,在确定黎川再无其他动作后,转过头看向身侧的黎川。
因为两个人的距离太过近,玄九溟的双唇差点就要碰到黎川的双唇,近到能看到黎川轻颤的睫毛,近到每一次的呼吸都能打到彼此的脸上。
不过,玄九溟并没有向后撤去,而是就着这样的距离静静的看着黎川,玄九溟仔细的看过黎川脸上的每一处。
鬼使神差的,玄九溟伸出手轻抚上了黎川泛着绯红的脸颊,平日里不算很热,甚至对玄九溟来说带有些凉意的身子,现在的体温明显烫了许多。
最后,玄九溟的视线落在了黎川的双唇上,手也跟着移了过去,指腹在黎川的下唇上微微轻捻。
“唔…”
随着玄九溟的举动,黎川的唇齿中泄出了一声浅浅的低吟,眉头也随之微微一蹙。
见状,玄九溟的手犹如触电一般,火速的拿了开来,眼神中带有慌张和担忧的小声问道:“哥哥,你哪里不舒服吗?”
黎川轻蹙着眉头,没有出声回应,靠在玄九溟的肩头左右轻晃了一下脑袋,呼吸声细碎而凌乱,时重时轻。
玄九溟坐起身来,帮黎川脱去了脚上的鞋袜,为黎川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些的睡姿,然后又小心翼翼拿过一旁的被子为黎川盖上。
虽然玄九溟也醉了个彻底,但每一个动作也尽可能的轻柔。
待都做完后,玄九溟才动手脱去自己的衣衫和鞋袜,继而吹灭了床边的烛火,侧身躺在被子外安安静静地看着黎川的脸庞。
“哥哥。”
玄九溟轻声唤道,不知是难受还是回应,黎川浅声轻嗯了一声,然后便没有了动静,似在耐心等着玄九溟接下来的话。
“哥哥的故土很美对不对?”
“嗯…”
“我也想去哥哥的故土看看,想看看哥哥所说的雪,想跟哥哥在那里生活,就我与哥哥两个人。”
“嗯…”
玄九溟自言自语的说了很多话,黎川都会像是回应一般轻哼一声,不过渐渐的黎川便没有了回应,只剩下玄九溟一个人自言自语。
不过玄九溟并不介意这一点。
醉意逐渐占领玄九溟的意识,玄九溟半醉半醒之间,隔着被子轻轻的环抱住了黎川,眼眸微微闪动,不乞求回应的轻喃道:“等明日醒来,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说完,玄九溟再也抵挡不住醉意,阖上了双眼。
没有了玄九溟的声响,整间屋子变得十分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
稍缓,黎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呼吸均匀沉沉睡去的玄九溟,眼中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玄九溟每次喝醉酒后,都会睡得十分安稳。
黎川支撑起身子缓缓起身,将自己身上的被子盖到了玄九溟的身上,继而穿好衣衫站起身来,往门边走去。
喝了酒的身子,身形有些晃动。
黎川强撑着去到屋外,将喝进腹中的酒尽数吐了出来,但已经醉了酒,吐出来也只不过是让自己不再继续醉下去。
发胀的额头,虚浮不已的步子,黎川第一次知道原来喝醉酒是如此难受的事情。
酒本身也不好喝,又辣又涩,如同刀子划过喉咙一般的刺痛感。
可……
为何会觉得玄九溟喝进肚子里的酒,是香甜的。
明明酒都是一个味的才对。
难道是因为玄九溟每次喝酒,眼睛都闪着光芒,好似喝不够一般吗?
黎川轻晃了一下发胀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下,刚才他真的差点就要睡过去了,可玄九溟的话,每一句,心脏的部位都会传来一阵揪痛感。
所以,玄九溟后面的话,黎川都没有去回应。
黎川站直了身子,用灵力强行驱散身体的醉意,但成效却不怎么好,还是有些晕晕的感觉。
不过,眼下并没有富余的时间去解酒了。
黎川先行去到了宴客的厅堂,果然不出所料的,真元门的弟子倒了一地,而罗佑则是手肘撑在桌子上,就那么睡了过去。
黎川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刚及子时。
继而黎川的眸色沉了下来,往外院祭礼的位置走去。
月光下,神柏巨大的影子打在地上,随着夜间的晚风在青石板上细微的晃动着。
看着面前的神柏,黎川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彩晴在离开前,说过的一句话。
“行至其境,自见其心。”
他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想验证一下自己心中的猜想。
随即,黎川迈动步伐踏入了神柏打下的树荫里,刚迈入的一瞬间,身周刮起了一阵狂风,刮的黎川难以睁开视线。
而且,这狂风冷的刺骨。
根本不是炎热的夏季所能刮出来的风。
但狂风只在于树荫的范围内,树荫外的旗帆和树木并没有被这狂风所影响。
黎川往神柏的位置看去,神柏下隐约站着一个黑影,那黑影的衣角也在随着狂风飘扬。
黎川的眸色又沉了一分,顶着狂风,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神柏下的那个黑影走去。
终于走到树下时,眼前的黑影与自己对视而站,依旧不看清面容,但眼前的这个黑影却做着跟自己相同的动作。
就连衣摆被吹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黎川抬起了自己的手。
果然,面前的黑影也做出了跟自己相同的动作,黎川与黑影的手几乎快要碰到一起。
就着这个姿势,黎川细长的手指又往前伸了一分,面前的黑影也亦然,在指间相处的瞬间。
黑夜消散,瞬间变成了白日。
习惯了黑夜的眼睛,突然转为白日,加之狂风,黎川的双眼一阵剧烈的刺痛,黎川用手遮挡了一下。
待移开眼前的手睁开眼睛时,方才遮挡刺眼光线的手,竟化作了一双孩童的手,黎川低头看去,身上的衣物也变了。
黎川抬眸看向四周,周围覆盖满了白茫茫的雪。
“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