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脸色变了又变,一旁是小厮忍不住道:“老爷,你怎么了?”
周靖乾迷茫了一瞬,回过神来,对着小厮焦急道:“回、回书院,这里不能再待了,他们来找我报仇来了!”
小厮闪过一丝疑虑,老爷说的是谁?
不过还是依他的话跳上车架返回远山书院。
——
一路上,周靖乾都在用力裹着身上的披风。
明明车厢中并不是很冷,他却觉得寒气一茬又一茬地从脚底板进入到他的身体里,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他的脑海中一直重复着刚刚的画面,一滴滴冷汗从额头滴落下来。
他一个人喃喃自语着:“他们一定是找我报仇来了,我错了,真的错了,你们别找我,我也不想啊!”
接着便从车厢的木凳子上滑落下来,对着周家祖宅的方向不住地磕头。
砰砰砰!
前面的小厮立马甩了甩马鞭。
“驾——”
马儿吃痛,又加快了速度。
不一会儿,周靖乾的额头已然黑紫一片。
因为速度过快,并不是很稳当的马车上山的时候,恰巧碰到一些石子,这下周靖乾的双腿可是遭了殃。
上去下来,来回几次,即使是铁做的膝盖也不经这么磕呀,只听“咔嚓”一声,膝盖骨就这样碎裂开来。
周靖乾惊呼一声,满脸痛苦,抱着自己的左腿在车厢中疼的直打滚。
前方的小厮听到他的惊呼,下意识把缰绳给收紧。
担心地问道:“老爷,您怎么了?”
周靖乾强忍疼痛,脸色苍白地翻身坐在了凳子上,“尽快回书院吧,老夫好像不小心磕住膝盖了。”
“是。”
马车一溜烟儿地跑进了远山书院中。
小厮从车架上跳下来,还是没能看到周靖乾从车厢里面出来。
“老爷?”
周靖乾的闷哼声从里面传来,“去找别的小厮来抬老夫,注意别惊动夫人。”
小厮只能依言照办。
却不想,这个小厮本就是李馨的人。
在把周靖乾送到书房后,就来到大厅。
此刻的李馨早已等候多时,旁边还站着膀大腰圆的嬷嬷。
那小厮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同李馨讲了。
“你确定老爷看到那两个小厮突然就变了脸色?”
小厮仔细回想了一遍,而后用力点了点头。
李馨拧着自己的手帕。
这么多年,她早已明白自己的枕边人到底是什么人,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狼。
“你可有看清那俩小厮长什么模样?”
小厮摇了摇头,天很黑,他觉得那俩小厮就是个普通人,反而是那个叫敖祀的人,身上的气势浑厚,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罢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小厮行了一礼,躬身退了出去。
一旁的李嬷嬷开口了,“夫人,老爷为什么好好的大晚上非去祖宅不可?”
李馨想起曾经周靖乾晚上说的梦话,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安。
“嬷嬷,你说这个世界上真有鬼魂的存在吗?”
李嬷嬷一滞,“这——”
“罢了,我也只是随意一问。”
——
第二日,众人来到远山书院。
他们是这些学子之中最为轻松的,其他学子大包小包的,有的甚至直接拉着一马车东西,他们只是背着一个空包袱装装样子。
众人远远的就看到邓皓和张丰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秦佑天几人眼神好,能够清楚地看到邓皓眼底的青黑,以及听到他嘴中的骂骂咧咧。
“你不知道我爹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罚本少爷抄了一晚上的家规,要不是有我娘拦着,本少爷的屁股又开花了,张丰,你说说本少爷到底错在哪儿了?”
张丰尴尬笑笑。
大少爷啊,无形当中让邓知府欠了一个人情,你被罚抄家规都是轻的。
邓皓继续念叨着:“不是他让我必须考上书院读书的嘛,可我现在和自己考进去的也没差啊,我怎么做都不对,做人好难啊!”
张丰无奈,毕竟他也是这次人情的获利者,只能不断劝导着:“邓少,事情都已然过去了,就别往心里去了,况且天高皇帝远,邓伯伯现在想管你也管不到了。”
“你说得倒是有理。”
二人逐渐走近,看到秦佑天他们,连忙开心地挥了挥手。
刚刚的沮丧完全不复存在。
“秦少,你们早就到了?”
秦佑天摇头,“我们也是刚到不久,正找学舍呢! ”
邓皓点头,目光隐隐扫过赵嘉译的脸庞,而后又快速离开。
感觉到他满是欣赏而不带猥琐的眼神,赵嘉译这才没有发作。
“哦,我和张丰还没有看呢?”
“不用看了,我们替你看了,你和张丰一个房间,而且我们的房间都是挨着的。”
邓皓一把搂住张丰的肩膀,“那就好,和张丰分开,我还不习惯呢。”
张丰点头如捣蒜。
“行了,那我们就一起去学舍吧。”
——
众人一同前往。
最终秦佑天和路飞鸣在一间,他们的隔壁是邓皓和张丰。
敖祀和王逸之在一块儿,至于赵寒和赵嘉译则在不同的房间。
明显就是按成绩来排的。
不过好在房间还算舒适,该有的书桌和床榻一个不少。
众人参观完学舍就要去上交束修了。
当初这远山书院是在李馨他爹的把关下建立起来的,这么多年束修也没有长,甚至对于贫寒的学子还时不时减免,所以一直以来远山书院的口碑在外一直不错,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
交了束修,顺便领了上课要用的东西。
一众人收拾完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有的学子甚至配有专门的书童,然而身为府尹的儿子邓皓却是亲力亲为。
这让秦佑天一众不由对邓昌生赞赏不已。
不愧能把漳州治理地井井有条,邓昌生的一些行事值得整个大越官员所提倡。
来到饭堂。
众人想象中的吵嚷并没有出现。
一个个学子安静有序地排队打饭中,秦佑天一众又看到了之前那个打扫庭院的白赋。
他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在一众膀大腰圆打饭的人中很是很是显眼,他们看到他的胳膊都在微微抖动了,显然巨大的工作量让他很是吃不消。
不过他依然咬牙坚持着。
然而下一刻,意外发生了,一不小心少许汤就飞溅了出来,正好溅到了跟前打饭学子的衣裳上。
看着自己新的衣裳就这样被弄脏,那人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一把就抓住了白赋的衣领。
“你小子,手是不想要了吗?你赔我的新衣裳。”
“抱歉,小生不是故意的。”
那人依然不依不饶,“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件衣裳是我新买的,少说五两银子。”
排在他后面的人正是邓皓,一眼他就认出了给其他人打饭的正是当初的“穷书生”。
不过他也就当没看到他,毕竟“美人”还在眼前看着呢,他也不想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索性就沉默不语。
没成想,前面的那人开始不依不饶起来,他身上穿的衣裳他认识,是南边街上一家小作坊的衣裳,不超过两百文,这人明显就在讹人。
他邓皓再不是好东西,也不会干出这等事来。
当下他就拍拍前边那人的肩膀,“本少爷说,你这衣服最多不超过两百文,抹布做的衣裳,送给路边的乞丐,人家都不穿,你小子不是讹人嘛?”
“正好本少爷认识这家店的老板,要不要请来给你作证啊!”
“你你你——”
那学子一下就被堵地说不出话来,“你少管闲事,这是我跟他的事情,有你什么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