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废物!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京郊山脚下一处幽静的别院里,一名身形消瘦却高挑的中年男子冷冰冰的俯视着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额角冒着血珠,脚边还有碎成几片的瓷片。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转过身望着后山的郁郁葱葱眉头微蹙,“当务之急是要把人找到,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总之,半个月后,活要见尸,死要见人!否则…”
他语气陡然一转,“否则你的下场就和元五一样!”
黑衣男子身子一僵,将头低得更低,“是,属下遵命。”
元五啊,那个在蛇窟里挣扎了三天三夜才咽气的傻子。
“那位的人暗地里还在找那孩子,你们动作小点,切记不可惹人注意,要是打草惊蛇,我拿你是问。”
“对了,让我们的人和那边暂时停止接触,藏好自己的马脚,别暴露了。”
“是。”黑衣男子应声而退。
京城,巍峨庄严的皇城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肃穆、沉重。
御书房内,苏连海轻手轻脚的将温度刚刚好的药盅放到正埋头处理奏折的周皇旁边。
“皇上,该吃药了,您歇一会吧,您这一下午都没歇息片刻,身子该受不住了。”苏连海脸上快速划过一丝心疼之色。
他自幼便在周皇身边伺候,知晓皇上这一路走得有多艰辛,如今好不容易成了九五之尊,可日日埋在政务中,每日只能将将睡上睡两个时辰,这不,现在又染上了风寒。
“嗯,这就喝。”
周皇放下折子,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瞥了一眼手边的药盅便端起温热的汤药大口饮下,而后熟练的捏起碟子里的梅子塞进嘴里。
苏连海用帕子接住果核,一边道:“皇上,今儿外头的落日实在美,您要不要去外头走走?”
“落日啊…朕记得章儿一看到落日就欢喜极了…”
周轩望着在夕阳下流光溢彩的琉璃窗,眼里划过一抹沉痛。
他似乎透过那扇窗户看见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孩子正眨巴着圆乎乎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皇上…太子乃上天护佑之人,肯定会没事的,国师不是说了吗?太子命中有贵人相助,定能逢凶化吉…
苏连海声音有些哽咽,袖中的手死死攥紧,都怪那该死的愉妃,竟然和反贼勾结,害得太子被人掳走,至今生死不明。
“咳咳…”
“皇上,您没事吧,快,喝口水!”苏连海飞快从小太监中手里夺过茶水递到周皇嘴边。
“朕没事,你别一惊一乍的。”周轩摇头将杯子推开,抬脚出了御书房。
“龙一还没消息传来,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希望他们能尽快找到章儿吧…”
周轩眉头紧蹙着,又望向中宫的方向,问道:“苏连海,皇后那边的人怎么说?今日情况有好转吗?”
“这…李嬷嬷说皇后娘娘今日只吃了些清火粥便躺下了,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苏连海一五一十的回禀道。
说来也怪,自周轩登基后,这周皇后身子便时不时不舒坦,吃也吃不下,日日昏昏沉沉,好似被什么邪物吸了精气一般。
周轩以及皇后身边伺候的人都想过皇后娘娘的身子是不是中了什么阴招,可让太医院的人看了个遍,又将中宫翻了个底朝天,还找了不少民间的“神医”,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眼看太子都要开始启蒙了,可皇后能陪伴太子的时间越来越少,太子话也越来越少。
无奈之下,皇后娘娘才让年轻嘴甜的愉妃常来中宫陪着太子说话,玩耍,可哪知竟招来一头豺狼,狠狠在周皇和周皇后心头上咬了一口。
“咳咳…咳咳…让皇后身边的人小心伺候,朕就不过去了,免得将风寒传给她。”
“对了,让人抓紧找木神医的下落。”
周皇推开苏连海伸来的手,转身回了御书房。
苏连海看着圣上消瘦的背影,眼眶微热,早知如此,他当初就是拼死也要劝说圣上别争这个皇位。
世人皆以为九五之尊,手握高高在上,受天下子民跪拜,可谁也不知这其中的艰难和无法言说的苦楚啊。
……
“小…少爷,这真的没事吗?”
清荷面色通红,头低得低低的,丝毫不敢抬头去看桌案前那群穿着红纱裙,跳着妖娆舞姿的绝色女子们。
一身翩翩公子打扮的林书月挥手示意给自己倒酒的女子退下,侧头看向清荷,挪愉道:“怕什么,本少爷光明正大的喝个花酒能有什么事?
清荷,你该学学清芝,你瞧她,她盯着那些姑娘都要流口水了。
再不济,你学学青盛也行啊,他好歹能面不改色。”
清荷听到自家小姐不着调的话,白皙的脸更红了,可一向嘴皮功夫就不如清芝的她也不知如何反驳自家小姐,只好嘟着嘴转头看向画舫外面。
这里是晋安府城南的水月河,也是晋安府有名的消金窟。
每晚华灯初上,水月河便灯火通明,河上皆是精美、华贵的画舫。
画舫上有舞技高超的绝色舞姬,唱得人心痒痒的乐姬,还有陪着客人喝酒的美艳酒娘,因此,虽价钱贵上不少,但仍旧引得不少男子流连忘返,甚至为了抢夺画舫而大打出手。
林书月今日能包下这艘画舫也是巧合。
白日,她从玉市满载而归,在回客栈的路上,无意间瞧见一个贼眉鼠眼的人往一名穿着富贵的年轻公子哥腰间荷包摸去,手比脑快的她直接将手中的扇子掷出,把那小偷的手腕给砸折了。
那名年轻公子哥也不笨,当即就明白发生了何事,让身边的小厮把小偷扭送府衙后便郑重向林书月道谢,又热情的邀请她去酒楼喝了两杯。
酒过三巡,林书月三言两语便套出了他的身份,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人傻钱多的公子哥竟是晋安知府李大人的幼子,李锦荣。
而这艘画舫是以李府的名义买下来的,平日便租给来这玩乐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