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策一颁布,引发了大量男人的抵触,但抵触的人远没有支持的人多。
很多家庭为了得到一个孩子,都会生三四个女儿才盼来一个弟弟。
导致城中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女人在数量上,就是远远多过男人。
有谁敢说新政策不好,不用贺宗明出手管,那些女人们自己就会想法子解决绊脚石。
军中高层虽然也有不满的,但他们个顶个都是人精,知道贺宗明是为了他自己女儿铺路,因此再不满也没一个真的敢反驳。
一时间,新政如火如荼地开展了起来。
羊城的报纸也开始不断地宣传这件事。
这股风,顺着羊城,又慢慢吹拂到了其他城市,最后到了千里之外的南河。
许临风敲门进去时,南河小学的校长正拿着份报纸看得津津有味。
在他进门后,头也不抬,眼睛依旧黏在报纸上:“坐吧。”
许临风入座,看了眼校长:“我的来意,校长应该也清楚了。”
校长依旧连眼角余光都不给他:“清楚是清楚,但学校的情况你也知道,一共几百个学生,个个都有爸有妈的,要是哪个学生心里不舒服了,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他们的爸妈就非要来这学校当老师,给班里的孩子讲课,我这学校还是学校吗,不成了大杂院了?”
他话虽说得委婉,意思却是实实在在的拒绝,甚至没把找上门的许临风当回事。
许临风不动声色地看了校长一眼:“这报纸写的很好吧?”
校长道:“是啊是啊,老夫纵横文坛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好的文笔,文字是那么的简单而生动,轻而易举调动读者的情绪……”
他顿了顿,皱眉看了眼许临风:“跟你说这些,你恐怕也不懂,你们这些普通人看报纸,也就是看个热闹。”
许临风对他笑笑,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工作证,斯文的男人温润如玉。
“不才在下,正是您手中这份报纸出版社的主编。”
校长呆滞的神情足足持续了三秒,才猛地反应过来,拿着他的工作证细看几眼,砰的一声原地起跳。
“原来是许先生,竟然是许先生,许先生您快请坐,我早就听过您的大名了……”
许临风所创办的报社,是南城第一家报社,也是开到羊城去,达成南北两边消息共享的第一家。
他虽然在军务上没有建设,可在文坛里,那些文人,谁听了许临风的名字都得致上三分敬意。
校长之前早就有意跟他结交,还曾邀请过许临风报社的一个作者来他们这做副校长,只是被婉拒了。
没想到此时能见到许临风本人,他激动的话都说不完整了。
“许先生,咦?不对啊。我记得老师跟我说的是,你家孩子姓周……这怎么会姓周呢?”
许临风在求见校长时只说自己是周瑞安的长辈,而没有说自己的全名,否则校长一开始怎么都不会对他是那样的态度。
面对校长困惑的目光,他微微一笑:
“我姓许,孩子姓周,我是他的长辈,就是这样。”
听他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校长听得云里雾里。
许临风道:“既然校长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讲课的事……”
校长立刻说:“讲,必须讲,能请到许先生这样的人来开讲坛,这是我们学校的荣幸,是可以写在建校历史里的光辉一刻!”
大名鼎鼎的报社主编,文坛里最有公信力的年轻人啊,能给他们学校做讲坛,他们学校出息了!
在校长的大力配合下,许临风次日上午就临时加了一节公开课。
他站在演讲台上,手中拿着扩声器,台下是几百个学生懵懂中夹着对上位者本能信服的崇拜目光。
周瑞安也在其中,跟其他的孩子不同,他不看许临风,脸色甚至还有些难堪,怕许临风直接点他的名说些什么,让所有人都拿他这个跛子当另类看。
然而许临风开口后,却没提周瑞安半个字,他给孩子们讲故事,讲抗战中英勇牺牲的英雄,听得孩子们热血沸腾;又讲战士里善良勇敢,乐于助人的标兵,听得孩子们纷纷称赞;还讲生活中打抱不平,锄强扶弱的平民英雄,听得孩子们跃跃欲试,恨不得每个人都把品德扛起来,当英雄就从此刻做起。
一连三个故事,一连三份精神教育,成功地弥补了学校在只顾着教书,却忘记了育人这方面的不足,孩子们也意识到,一个国家要强大,除了弱肉强食,更离不开互帮互助,取长补短,合作团结。
那天以后,周瑞安的处境开始天翻地覆,别人不再拿他当好欺凌的弱小戏弄,反而开始拿他当老弱病残重点照顾起来,这样的处境让他同样不太喜欢,可是怎么都比最开始被所有人针对嫌弃的强。
也有些坏孩子屡教不改,还想继续欺负他,可不等周瑞安真的被欺负,就有意识觉醒的好孩子先护在了他的面前,英雄教育下,人人都想当英雄,那些人以保护周瑞安为己任,并为此深深地自豪。
周瑞安不满自己一直被当弱者,他在家的时候跟周九河的下属学过打枪,因此准头比谁都好,许临风知道他没办法跑跳,怕他体育课没玩伴孤单,就给他买了个小弹弓。
于是体育课的时候他就表演了一个打弹弓,把跛脚踩在石头上,一只眼微眯,一手蓄力,砰的一声,石子射出,树上的鸟应声而落。
孩子们纷纷围过来,兴奋地夸他好厉害,男孩子们更是成群结队拜他为师,想要跟他学,这回谁都不再注意他那只腿了。
周瑞安在学校的处境好了,他看许临风也就顺眼了许多,不再像最开始对许临风那样不理不睬,偶尔也会跟他说两句话。
新年的时候,许家人聚在一起包饺子,许母可怜桂琴母子无依无靠,也让他们跟着一起,还给周瑞安准备了压岁钱。
许临风也给周瑞安准备了压岁钱,周瑞纠结地看他片刻,伸手接了。
这个曾经眼睛长在头顶,后来又骄傲碎了满地的小少年,看了眼自己母亲,又看看许临风,别别扭扭走到他面前,低声说了一句:
“你想当我后爸的事,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