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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妙,那些孩子人数多,阿立和挽月却只有两个人。

可是最后,他们却联手打赢了,把那些坏孩子都成功打跑。

不过他们也同样损失惨重,阿立的脑袋被石子砸了好几个包。

挽月的脚也崴了,一瘸一拐。

可是他们同样战绩喜人。

阿立的拳头不知道打出去多少下,打的那些人个个满脸鼻血。

挽月的指甲缝里和牙齿里也全是挠人咬人留下的血。

两个惨兮兮的孩子,眼睛里映衬着对方惨兮兮的模样,傻乎乎地望着彼此笑。

“今天的事没完,我一定帮你报仇!”

阿立打了盆热水给挽月擦洗身上的尿渍。

挽月被弄脏的只有脖子和手臂,但她却总觉得自己全身都是怪味。

干脆就把衣服全脱了,跳进木盆给自己洗澡。

但她洗不到后背,以前都是阿立娘帮她,于是现在就换成了阿立。

阿立拿着湿毛巾给她擦背,挽月乖乖地在木盆里坐着。

心中对阿立今日的出现,既有开心又有担忧。

“我……是能回去了吗?”

她试探着问。

一个人生存太难了。

她想念孔家的小屋子了。

想阿立娘,也想阿立。

正麻利地帮她往背上淋水的阿立动作一顿,沉默许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挽月大喜过望,一双眼睛都亮了:

“你不怪我了?”

阿立又是良久的沉默,而后才轻声说:

“我已经没有娘了,挽月,我不想再失去你。”

挽月开心极了,等不及穿衣服,就回头一脑袋扎进阿立怀里。

紧紧地、紧紧地抱着他,像是抱着自己的全世界。

阿立能接纳挽月,不代表孔父也能接纳她。

跟父亲商量了几次都失败后,阿立小心翼翼的把挽月藏到了衣柜里。

晚上,他跟父亲睡床,挽月就睡衣柜。

白天孔父出去干活,阿立才把挽月放出来透气。

挽月的活动空间变得更小了,不过没关系,她还是很开心。

孔家不再有她的饭,阿立就每次偷偷把属于他的那份留一半给挽月。

他并不是饭量很大的那种男孩子,突然间一顿能吃下平时三顿的份,实在是很奇怪。

但孔叔看在眼里,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问。

那些孩子在挽月跟阿立手里吃了亏,他们研究着报仇。

而阿立的心中也有着同样的念头,他记得挽月受过的耻辱,每每提起来,比他自己被人那样欺负还要愤恨。

挽月虽然年纪小,但聪明的比较早,得知阿立始终没放弃给她报仇的念头后,给他出主意,让他别一个人单挑那一群,趁他们分散了再捉单。

她跟阿立两个白日里躲在苏府的各个角落,一旦见到那些坏孩子中的哪个落单,便立刻出动复仇计划。

推过挽月的,被他们也推进了挖好的雪坑里,被雪埋了一脸。

骂过挽月的,被他们灌了一肚子特意留了好几天的剩菜汤,连着好几天一直跑厕所。

打过挽月的,被他们拿着小树枝抽的满身红痕,自此之后脱离小团体,见着挽月转身就躲。

而欺负挽月欺负的最狠的那个,阿立也别出心裁,在那人上茅坑时,拿出了过年时他玩剩下的小炮仗扔进了粪坑里。

自此曾经自比项羽的小霸王头子,多了个新外号叫食屎怪,一代江东霸主就此陨落。

那时苏府正是最气派繁荣的时候,苏老爷做寿会请戏台班子进府唱戏。

挽月跟着阿立也偷偷躲在远处去听。

戏台班子上,嗓音婉转的虞姬对着威武雄壮的项羽盈盈一拜。

高声称颂,将军实乃英雄。

挽月也悄悄偏头去看阿立。

她早先心中没有英雄这个概念,现在知道了,概念在诞生的同时,便也一起有了轮廓。

项羽那样的英雄她没见过,可她见过阿立,他就是她的英雄。

欺负挽月的那些坏孩子被整治后,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人再来招惹挽月。

她度过了童年记忆里,最为轻松的一段时光。

两个人偶尔还会继续钻狗洞,跑到外面的街上玩。

只是挽月会戴帽子,遮住她那张与众不同的脸。

说来也是奇怪,孔家并不富裕,可每当阿立长大的时候,总是不缺合身的衣服。

而他穿小了剩下的那些,便理所当然地便宜挽月。

对于那些旧衣服的去向,孔叔也从没问过。

忘了是哪一次,两人在街上玩,恰好撞见了有人在娶亲。

大红花轿,唢呐震天,吹吹打打。

两人看得新奇又入迷。

不知不觉,一路随着花轿,跟到了接亲的婚宴上。

因为年纪小,还被好客的主人各塞了一把喜糖。

孔立看着佩戴大红花的新郎官:

“他这是在做什么呀?”

“新郎官这是在娶媳妇儿。”

“娶媳妇儿?真有意思,我也能娶吗?”

大人们被这天真的孩童给逗笑了。

善意地回答他:“你想娶媳妇,可你得有个新娘子呀,你的新娘子在哪呢?”

一直没怎么说话,努力捂着帽子缩小自己存在感的挽月怯生生接话:

“我在这。”

阿立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

大人们也被逗得哈哈笑出声,又告诉他们:

“那现在也不行,你们都太小了,怎么都得十八岁以后再说。”

自此,十八岁就成了两个孩子心中共同的盼望。

他们殷切地期盼着自己能长大。

每天都在盼。

盼啊盼啊。

十八岁还没来,挽月的葵水先来了。

小女孩底子不好,疼得满地打滚。

阿立手足无措,看见的只有她身下不断的血。

咬咬牙,知道他跟挽月还有联系的秘密藏不住了,哭着去求他父亲给挽月看病。

孔父娶过妻子,知道的比阿立多一些,可他一个男人,也没办法帮挽月。

迟疑了一会儿,他把挽月抱起来,带着她去求了同样做佣人的一个婆子。

那婆子起先不答应,怕惹上麻烦。

阿立跪在她面前,哭着不断地磕头,把自己额头都磨出了红肿,才终于换来了婆子的心软。

挽月得到了照顾,吃到了人生第一碗红糖鸡蛋。

但也是这一次,孔父下了死命令,不许阿立再把挽月养在他们屋子,哪怕是睡衣柜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