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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月色悄悄,街上寂静无人。

一道身影迅速地穿过街道,借着墙壁的遮掩,来到了贺家院墙外,三两下便纵身翻过了高高的院墙。

挽月缩在被子中,忽然听见窗户的位置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破窗而入。

想起贺宗明在临别信中的留言,她心中掠过一抹恐慌,一把掀开被子坐起了身。

“什么人?”

说着,伸手就想去开床头灯。

黑暗中看不清楚轮廓,只隐约见到一个巨大的黑影,速度远比她快得多。

飞快地跑到她身边,反手便制止住了她的动作。

“别开灯!”

男人低声发出劝告。

挽月在手被对方握住那一瞬发出剧烈挣扎,张嘴便大喊:“刘妈!”

贺宗明阻止的动作晚了一步,亡羊补牢地拿手捂住她嘴。

“别叫了,是我。”

他从身后抱着挽月,右手握着她的小手,黑暗中带着她抬手往他脸上摩挲,压低了声音引导着她。

“乖乖,是我,你感受不出来吗?”

熟悉的称呼一出来,挽月似被扯回了那些难以启齿的深夜。

她愣了一愣,怔在贺宗明怀中。

贺宗明握着她的手,引导着她感受他的五官。

从眉骨摸到嘴唇,又放到脖子上,带她细细的摸索他脖子上的那道伤疤。

“感受出来了吗,嗯?”

挽月已经意识到了他是谁,只是十分无法相信。

黑暗中,她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声音也因恐惧染了几分哭腔:

“你……你是人是鬼。”

贺宗明被她给逗笑了,凭借直觉,精准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中一口亲在她脸上。

双臂都紧紧地抱着她,脸颊紧贴着挽月侧脸,向她传递着他的体温。

“你说我是人是鬼,鬼有这么热乎的吗?”

窗户开着还没来得及关,室外的冷风扑簌簌而入。

吹在挽月的身上,可她却半点都没觉得冷。

因为紧抱着她的这个人,身上热的像个火炉。

她下意识抬起手,自主地摸了他一下。

贺宗明配合地低下头,让她感受他。

是热的,脸颊是热的,鼻子也是热的,呼吸也骗不了人。

挽月鼻子一热,倏然红了眼睛。

确认贺宗明身份的同时,掌化作拳,朝着他身上便打。

边哭边骂道:“混蛋!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要装死骗我?”

贺宗明耳朵竖着,边搂着她安抚,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他这次回来是秘密行动,绝对不能被人发现,否则谎言被揭穿,他跟周九河就会前功尽弃。

“乖,小声点,不哭了,不哭了啊。”

谨慎提防的同时,他也没忘记轻声哄着挽月。

挽月的情绪却已决堤。

拳头用力地一下下打着他:

“混蛋!你就是个臭混蛋!”

竟然拿假消息骗她!

怎么不真死在外面呢?

他知不知道,当她以为他真的是因为她延误消息传递而出事的时候,她心中是多么的愧疚?

在方芷兰离开后的那漫长的一段时间,又承受了多少心灵上的煎熬?

让挽月受惊本来不是贺宗明的打算,但事情发生了,他就要承担责任。

面对着挽月的崩溃,他没再为自己辩解。

稳稳地抱着她,安静地承受了她的情绪发泄。

他却忘了自己肩膀上有伤,挽月一时不察,拳头正好打在伤口上。

贺宗明身体本能地颤了下,低低吸了口凉气。

挽月体会到他的变化,立时僵着不动了。

“你……”

正要开口问。

楼下听到挽月喊声的刘妈赶到了两人门外。

“太太,你刚刚是不是在叫我?”

刘妈敲响了挽月房门。

挽月闻声就想回答,嘴巴却又再次被贺宗明捂住。

耳边响起男人压低的声音:

“把她支开,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现在还活着。”

感觉到挽月轻轻点头,贺宗明才把手松开。

挽月扬声道:“刚刚是做了个噩梦,现在已经没事了,刘妈,你回去吧。”

刘妈仍有些不放心:“真没事吗?太太,要不我还是进来陪你说说话吧。”

挽月道:“真的不用,你回去睡觉吧。”

刘妈见她态度坚决,这才走了。

贺宗明在门边听着脚步声,确定刘妈是真的下楼了,才又回到挽月身边。

挽月正大着肚子费力地踮脚关窗,身后多出来一只手,帮了她一把。

窗子重新关严。

房间中忽然多出一抹光亮。

那光很小,也就豆子大。

挽月下意识回头。

贺宗明手里举着根火柴,在黑暗中含笑看着她。

瞧见她脸上两只眼睛全都肿了,眼皮一高一低,还泛着不正常的红。

男人愣住,皱眉细看了一阵儿,笑容慢慢地没了。

“眼睛怎么成了这样?”

挽月之前没觉得有什么,被他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感受到眼睛发疼。

她恼火地怒瞪了他一眼,但此时眼睛肿的只剩一条线,这一眼非但没有威力,还显得有些滑稽。

挽月怒气冲冲地说:“还不是怪你,为什么要让人说你已经死了?”

“怪我?”贺宗明又愣了许久。

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迟疑着用手轻碰她红肿的眼皮。

“你该不会是……哭成这样的吧?”

挽月咬着嘴唇不说话,只一味恶狠狠瞪他。

贺宗明无声瞧她半晌,终于忍不住,偏开头笑了。

“你还好意思笑?”挽月更生气了。

贺宗明扔掉火柴,再次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以为我出事了就哭成这样,就这么在意我吗,嗯?”

挽月听见他压抑在声音里的笑意,心中恼火更甚。

推拒着他的怀抱,咬牙切齿地说:

“谁在意你了,你死在外面才好呢!”

贺宗明忽然重重地发出一声痛呼:

“打中我伤口了,好疼!”

挽月一惊,下意识收起双手,紧张地在黑暗中摩挲起他胸口。

“你受伤了,哪里?”

贺宗明道:“往下一点。”

挽月配合地过去探索。

贺宗明:“再往下一点。”

挽月感觉到似乎不对了,动作变得迟疑起来。

贺宗明声音再次染上笑意,越发低柔,黑暗中,竟还添了几分蛊惑。

“再往下一些,嗯?”

挽月:“……”

贺宗明:“你怎么不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