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监听仪心想,夏苍梧人脉有点广啊,第二个电话里面的罗比应该是玄武营的人,看起来他和玄武营也很熟悉。包括现在坐大的中州营沈聪,白虎营的曹穹庐,这货全部认识。
但是这家伙是个老狐狸,面对玄武营的罗比他一直在装傻,假装不知道白虎营在苑津的事情,想听罗比的意思。但罗比明显就是想趁着白虎营势弱的时候浑水摸鱼,把虞城的活儿接下来。
然后夏苍梧又是用沈聪又是用曹穹庐,一直吓唬罗比不要参与进来。
饼就这么大,分的人多了自己那份可就少了。
夏苍梧果然是心机深沉老奸巨猾。
但,有点意思。沈聪和曹穹庐是一定要进行会晤的,白虎营那俩人虽然是我和老李杀的,但出门的时候中州营的人已经到了,这个锅是怎么都要背上的。
至于这边到底是谁劫的车,在夏苍梧心里,中州营的可能性是要远大于白虎营的。但夏苍梧不会和任何人会晤,他也不会去接触沈聪和曹穹庐,因为他想闷声发大财。还想赌赌运气。
这一个月内,恐怕我是没法动手了。一动手指不定身份就得暴露。
这次不知道朱雀营派谁来。四阶的人物我知之甚少,毕竟虽然我从朱雀营出来,但并不算朱雀营的人。
我打了个电话给萧风月,问道,“老萧,帮我查个人。中州营沈聪。”
那边电话里就开骂了,我都得把电话拿远些才行,“喂,喂,老萧,你说话我听不清啊,你再说一遍。查不了一点儿是什么意思?是查不到人员信息还是不肯帮我查?”
“哦,查不到是吧,那就是等级比你高咯?”
“那帮我查过一个,白虎营曹穹庐。”说到这里我把电话放远了些,果然,萧风月又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
“哦,也查不到啊,你查不到好好说,不要骂骂咧咧的嘛,做人还是要有点素质的。”
“那这样,有个事儿,我那别墅啊上山下山好累,你给我弄两部直升机吧。啧,骂习惯了是不是?非要我过去皇家梦幻找你面谈是不是?”
“对嘛,冷静点,都成年人了,两架啊,然后派俩教官去教下,谁要学都教,教会了再走啊,有小费的。哎呀,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小费算我的!你这人真不大气,本来你说小费算你的我就又欠你一个人情!哎呀,现在牛气了哈,还不稀得要我的人情是吧?那之前的账可就清了啊,那本来就是人情债。哦,要啊,必须要是吧。那赶紧安排直升机啊!”
第二天,颜小茹正和老刘在老张别墅里逗狗,忽然听到直升飞机的声音。三人立刻开车去了主宅,结果主宅门口停着两架直升机,旁边站着俩教官,挺懵,问说这里谁要学开直升机。
老刘多贼啊,一看就知道是我弄去的,赶紧说我们仨都学。之后让颜小茹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其实给萧风月打完电话就忘了,没给他们电话,搞得这仨人云里雾里的,颜小茹电话一来我就想起来了,就说管老萧要来的,咱们自己用。颜小茹还挺担心,说你欠别人太多人情合适吗?
我说还不起了把丫弄死不就好了……
颜小茹在电话里给了我一个白眼,把电话挂了。
这三人开始了学习开飞机的课程……
夏沫睡到中午才醒,她自己起床洗漱了一番,挺不好意思坐我对面,说道,“昨晚有点激动,晚上回去睡不着,睁眼到天亮就给你买早点来你这儿了。”
“你以后少参与这档子事儿,危险得很。你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万一出问题我还得分心照顾你,这多影响我在业内的口碑啊!”
“但真的好刺激,我喜欢那种感觉。”
“那你多看看电视剧,电视剧里面打得比这厉害多了,嘎嘎猛。”
“不要,我就喜欢看你打架。”
“你怕不是个傻子吧……”我不知道说啥好,“走吧,吃饭,吃完了就回家去。”
“哦。那我明天再来。”夏沫今天背着个双肩包,蹦蹦哒哒跟着我。
“不要吧?”我揉了揉额头。
“要嘛~”夏沫走过来抱着我的胳膊摇啊摇。
唉……
其实我自己分析过自己对夏沫的情感。
从沼泽地见到她的时候,我心里对她存着一丝怜悯。
我见过很多死亡,朱雀营我们那一届一百二十人,最终只有六十四人活了下来。楚雨晴说这就是‘优胜劣汰’,年轻的我哪里有那么多伤春悲秋,就那样接受下来了。
那么多死去的人里,很多是想继续活着的,但死了。
夏沫是活着的,却想死。
好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
我觉得她很可怜。
第二次见到她,她的那种自来熟让我有种很亲切的感觉,仿佛在那一刻我回到了少年时代,毫无机心,拉着老李一个宿舍一个宿舍去结识同届,老汪、老刘、老张都是那一次认识的。
我很享受她在我身边的感觉,我无法否认。
越和她相处,越能感觉到她的毫无机心,她的单纯,她的热情,她的悲伤。
她本有一个和睦的家庭,但仿佛就在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她的世界彻底被颠覆,以前得到的爱再也没有了,就好像一盘特别好吃的菜,当你吃过了,再不让你吃,你就会想念。
于是她开始叛逆,开始肆无忌惮地折腾,当然在我看来,甚至在现在的夏苍梧看来都是小打小闹。
她其实就是一个渴望长辈注意力的孩子,她缺的是爱。我给不了的那种。
遇到我以后,她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光的另一面,危险、阴暗、行走在城市阴影处的另外一种生活。她很好奇。
而我不一样,我从没吃过那盘菜,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我也并不想念。
我只是觉得无聊,出来七八年,干了十单业务,哦,不对,加上打劫,十一单。想到这里,我忽然有点嗅到了事业上升期的味道。
我知道夏沫想要什么,她就像个想要玩具的孩子,只是想要玩一玩。只是她不知道这个玩具有多危险。
但其实更重要的一点是,和她在一起的我总会自然地放松警惕。
这非常危险。
两者加起来,我只能对她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