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纱女的容貌展现在卢克的面前。
那是一张无比可惜、无比凄惨的脸。
脸的上半部分是洁白且美丽的,白皙的皮肤在这盛夏阳光下,竟显得像是北方冻土的冰雪。
长长的头发编成发辫,一圈圈地盘在脑后,那是贵族大小姐出行时才会采用的打扮。但也正是这个发型令人倍感可惜——因为面纱女的头发被烧掉了一块,露出了没有头发的头皮以及烧伤的疤痕。
“我很少以真面目示人,不过今天也无所谓了。”
面纱女的声音很沙哑。
这是理所当然的,她的喉咙和下半张脸都露出了难看的肉,那可能是有人将她下半张脸的皮剥了下来。她没有嘴唇,在红黑色的牙龈上直接长出了歪歪扭扭的牙齿。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牙齿并非天生如此,而是被某人敲歪后再长好的。
无比凄惨的下半张脸,更衬托得上半张脸美艳动人——因为面纱女的上半张脸没有任何瑕疵,就连一丁点伤痕都没有。
“你、你……为什么你会……”
“嗯?你认识我么?嘛,不稀奇,毕竟我是个很有名气的人嘛……”
用淡色黄金打造的眸子,浅绿色的草叶编织而成的头发。
纯看这头发和眉眼,就能知道面纱女是贵族出身,甚至有可能是皇族。
“啊——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我——诺露瓦·佐罗的名字。”
“诺露瓦……大人,你、你还活着……”
“嗯?你是教团的混蛋吧?以你的立场,难道不该喊我‘圣女大人’么?”
“不、不!诺露瓦大人!魔王城……你去了魔王城……就一直……一直不知所踪了啊!”
“别喊得这么亲密的样子,我看到你们这些家伙就恶心。”
自称诺露瓦·佐罗的面纱女皱眉认真一看,浅金色的眼睛对准了卢克的脸:“你的脸……我应该没见过你才对……”
不知为何,诺露瓦·佐罗对卢克有种熟悉的感觉。
卢克和雷恩的对手都可能是他们的熟人,所以他们俩的战斗暂时停滞了。
而阿诺德的运气就比不上面纱女和铠甲女,薇拉和他没有任何关联,所以薇拉的太刀会毫不留情地劈在阿诺德身上。
每一道刀光都会伴随着剧烈的爆炸,薇拉面无表情,她硬生生地将所有爆炸都扛了下来。
在付出了额头、手臂、嘴角都流出鲜血的代价,阿诺德终于败给了薇拉的太刀。
薇拉全身上下都冒出了黑烟,她引以为豪的洁白发辫也染上了一层灰黑色。
从她体内流出来的血、从阿诺德身上喷出来的血,在她身上留下了红黑色的痕迹。
惨胜——可以这么说。
但无所谓,我赢了,我能活下来。
红血顺着薇拉的手臂流下。
而阿诺德浑身都是刀伤,仰天躺在了地上。
“呼、呼……真、真了不起啊,人类……”
阿诺德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你这个年龄的年轻女性……竟然能……获得这么强大的力量……啊!”
黑山羊发出一声惨叫,薇拉的靴底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肩膀上。
“啧,怎么两个大男人比我还慢?”
薇拉随意地扫了下雷恩、卢克那边的情况,皱了皱眉。
她感觉到雷恩、卢克那边的战斗仍未结束。
“雷恩,你快点啊,磨蹭什么,把那个魔族杀掉!”
薇拉对卢克毫无兴趣,她向雷恩大声喊话。
而在那时候,雷恩正在询问铠甲女的身份。
面对雷恩的询问,铠甲女似乎正要回答雷恩,却被薇拉的喊话打断了。
“真是的……给点耐心吧,薇拉。”
雷恩露出来苦笑。
如果这个魔族真的是柯莱丝……薇拉你或许要感谢她呢。
我以前,是绝对不会让一个普通女孩子跟在我身边的。
绝对不会。
我要走的路过于坎坷了,我身边也太危险了。
在我身边,无异于与死神为邻。
可看到那时候的你,我就忍不住想起柯莱丝。一想到柯莱丝可能因为我的拒绝而堕落成了魔族……我真的无法拒绝你。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收留你……或许是对柯莱丝的赎罪。
我与你的开始并不是那么的纯粹。但你的努力,的确让我和你走到了一起。
雷恩不知道的是,薇拉不仅在剑技上努力,还在挑拨离间上努力。
明白雷恩不会马上将铠甲女杀掉,薇拉冷哼了一声。
“如果不杀掉,那就把她绑起来当成是人质。”
薇拉的说法很无情,但很正常。
她不知道雷恩经历过什么,自然对身为魔族的铠甲女没什么好感。
“喂,你命令城外那群魔族撤军。”
薇拉朝阿诺德的肩膀用力踩下去:“还有王宫里的这些黑山羊,统统让他们滚出去。”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们好不容易才攻下这座王城。”
太刀无情地贯穿了阿诺德的一只眼睛,让这黑山羊执事忍不住发出尖叫。
“如果你不这样做,你就要没命了。”
“呵、呵呵……”
薇拉心中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越来越多的黑山羊进入了王宫。
他们的黑色皮毛连成一片,宛若黑色的海洋。
薇拉知道普通的黑山羊完全不构成威胁,只有黑山羊执事需要注意,但被成百上千个黑山羊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手就有点发抖。
当然,这不是因恐惧而发抖,而是因兴奋而发抖。
薇拉很享受将魔族杂兵切碎的过程。
但她也非常清楚,面对这种数量的黑山羊,会累死她这个屠杀山羊的猎人。
而且最诡异的是,这群数量庞大的黑山羊,似乎在念叨着什么。整齐划一的诡异声音,听起来像是不同于人类语言的咒语。
嗡嗡嗡——嗡嗡嗡——
黑山羊的歌声令薇拉生厌,也令她有点恐惧。
“让这群黑山羊全部滚出这里。”
薇拉弯腰,伸出三根手指,直接将阿诺德的另一只眼睛挖了出来:“下次,就是你的喉咙了。”
“咕、呜呜啊、啊!”惨叫声从阿诺德嘴里喷出来,非常凄厉。
薇拉挖得很慢、很慢,她知道唯有这样,敌人才会乖乖听话。任何对敌人温柔的手段,在战场上都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呵、呵呵……”
失去了两只眼睛后,阿诺德竟然咧嘴笑了起来。
“人类里面……有你们这种牺牲性命守护王城的家伙……”
“你想说什么?”
“那魔族……也存在着牺牲自己,也要毁灭人类的恶意。”
阿诺德的话钻进薇拉的心里,一股恶寒瞬间从她的心脏传遍了全身。
“敬请欣赏,黑山羊阿诺德最后的魔法。”
阿诺德戴着白手套的手,用力打了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