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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易的书虽是用简体字写成,但书的材料却是丝绸,他晚年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天子,一本书的绸缎还是拿得出来的。

按理说作为穿越者,他应该大刀阔斧地改革,推广新技术,打造一个巨大的帝国,但他却走不出灵水。

没办法,没有地图,没有道路,语言不通,他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而且当时的人们都是按聚落划分,无法形成一个交通网,各过各的,姬易能统率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提要工业化的事。

崔祁搭建地暖也只是未雨绸缪,在他的观念里,房子要么有火炕,要么有地暖,虽然他自己不怕冷,但冬天必须得烧火。

而且院子的产权放到自己手上才安心,说不定以后虞国的房价还要涨呢。

空闲的时候崔祁只读这一本姬易所写的无名书籍,他怕弄坏,特意做了好几套仿品,也送了姬琮一本:“这是初代天子的回忆录。”

姬琮隆重地接了过来,却发现自己不认识上面的字,一时陷入了迷茫。

“阿祁,你认识这些文字吗?”

崔祁想也不想:“当然了,天子算起来是我老乡。”

他忽然想起来姬琮不会简体字,在书上施了法术:“我忘了,这个文字是我们那里用的,你应该不认识。”

于是一个人读书变成了两个人读书。

姬易的长寿和道玄的确有关系,那时两方世界有一个连接处,但他天赋不佳,无法修行,所以他选择了延寿,并且把灵力封存在自己的血脉之中。

后来世界分离,灵力消失,血脉稀薄,两百年前,天子嫡系断绝,只剩下卫国一枝独苗,现在也快要消失了。

他在书中表示,自己当然是想做皇帝的,但是一个部落首领怎么好意思称帝?

他只能学习周天子,用礼乐来统治。其实他有很多想法。

但是刚开始自己走不出去,后来他的责任和地位不允许他以身犯险,直到寿元耗尽,他都没去看看大好河山,真的特别遗憾。

对姬易的经历,崔祁报以深切的同情,他来此间不到一年,就几乎走遍了各国。

但他是能修行的幸运儿,普通人在这个时代想游山玩水,只能靠脚或是骑马驾车,但后两者消费太高,富裕人家也支撑不起,最后还是得走。

不论前辈过的如何,崔祁终究是活在当下的,研读数遍后他放下了书,深深呼了口气:“放心,我会回家的。现在要过年了,初一我给你烧几个饺子,虽然你肯定收不到。”

他把原书用了数层结界保护好,随即起身开始新的一年。

守岁那天几人围在一起,饭菜用灵力维持着温度,他们可以吃饱了过一会接着吃。

云姬抱怨道:“先生说你们那里的人都特别热衷于减肥,我还不明白,现在算是理解了。”

她的脸都圆了一圈。

崔祁无所谓:“胖一点好看,夫人之前太瘦了。”

他这话一出口,姬琮立马用手肘轻轻碰碰他,怪不得阿祁单身至今,他是活该。

察觉到自己又不自觉地说出了直男经典,崔祁捂住嘴,惊恐地看着云姬,她也只好笑笑:“是吗,那我现在好看吗?”

崔祁忙不迭回道:“好看啊,特别好看。”

让他夸奖姑娘实在太为难了,幸好最后云姬还是放过了他。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好看,所以才会入宫,而唐王自然也是看脸的,是以后宫中的妃嫔基本都生的不错。

王后虽不是绝色,但也是不差的,只是这些年磋磨,她的容颜老去,不再能吸引自己的夫君。

色衰爱弛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云姬青春尚在,便因为太过谨慎无趣惹了唐王的厌弃,他很喜欢云姬漂亮的脸和年轻的身体,但也仅此而已了。

不够谨慎的人死了,太谨慎的人走了,唐王的后宫一片死气沉沉,和他的生命一样。

有了这个小插曲,崔祁不敢再乱说话,几人一杯又一杯地饮酒,姬琮突然说道:“云夫人要过生辰了吧。”

云姬仔细回忆:“好像是的,我是正月生辰,应该是初六吧。说起来琮也要过生辰了呢。”

姬琮出生在卫国的第一场春雨里,也是因此,才得了霖这个小字。

而云姬已经很多年没过过生辰了,在王宫里唐王不可能为她费心,去了虞国后又囊中羞涩,只有小时候在家里,母亲会煮一碗放了肉末的汤饼,庆祝自己的女儿来到世上。

又是无眠之夜,几人喝醉了就喝茶,缓过来继续喝,看的霁儿无话可说,大人们真是糟糕啊,为了酒,什么都不顾。

在狂欢之中,小院迎来了初一的阳光,崔祁拿了几个饺子烧成灰烬,口中念念有词:“姬易前辈,这饺子是酸菜馅的,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我觉得还可以。可惜不是猪五花,不然会更完美的,将就吃吧。”

祭奠完前辈,崔祁踩在冰雪之上,前往了卢延年的宅邸,毕竟现在的虞国没有过正月初一的习惯,只有卫国私下会庆祝初一。

这是姬易给子孙留下的一个习俗。

他在书里也说了,每到节日,他都会偷偷庆祝。

那时候物质不足,他不能提出太多节日来耗费百姓的储存,只有岁首才会举行公开的祭祀。

同他聊了聊,崔祁提到了烤肠的事情:“没想到先生最先采纳的是这个…”

卢延年笑道:“这东西好做,也容易卖出去,比起其他的主意更有可行性。”

最后崔祁顺了几串香肠,又给了卢延年一个主意:“卢先生,如果把菽磨碎过滤,再加上些甜味,热腾腾的,很适合早上卖,配上锅盔干饼也更容易咽下去。”

卢延年略一思考,便明白了其中的商机,他拜谢道:“崔先生天纵奇才,在下五体投地。”

“不用谢我,到时候请我喝一杯便好。”

崔祁哼着小曲,路过香肠摊子时特意向老板展示了背上的香肠,老板震惊了:“这位先生,您的香肠是从哪来的?”

崔祁笑笑:“是你主家那来的。”

他讨完嫌后便扬长而去,徒留一个蒙了的老板。

对于云姬的生辰,她自己是不怎么在意的,按她的话说:“年年都要过,没必要隆重,大家一起吃顿饭就好。”

崔祁笑道:“不行啊,没有过生辰的借口,我怎么吃蛋糕啊。”他这话一出,几人都笑了。

吃甜食是崔祁不变的爱好,之前总有论调说甜食是女子才会喜爱的,但不论男女,身体都是需要糖分的,因而吃糖是人类身体的刚需,和性别无关。

北方的习俗是要吃半个正月的饺子,吃到初五,姬琮终于爆发了:“阿祁,饺子是好吃,但是连吃好几天也不是个事。”

崔祁放下筷子:“是吗,我二十多年来的正月都是这样过的。习惯了。”

捱到初六,餐桌上终于不再是饺子,而是蛋糕,因为云姬不让买蜡烛,崔祁插了几束山间采来的梅花:“生辰快乐,夫人。”

他用了个法术,梅花的香气瞬间爆冲,但又不至于呛鼻子,院中枯黄的桃树也开出一树桃花。

他们唱着生日快乐歌,云姬不禁落了泪,这还是离家后第一次感受到被重视的感觉,真的很好。

没到十五,公主息回来了,她瘦了不少,圆润的面颊都凹了下去。

琮担忧地问道:“姑姑这是怎么了?”

公主息直接跌坐在地上:“南方的蛇全部消失了,线索断了。”

“因为我已经抓到幕后真凶了。”

崔祁给公主息一杯温热的茶水,她一饮而尽,随后才反应过来:“崔先生怎么不与我说?”

崔祁挠挠头,有些窘迫:“事情太多,忘记了。”

他这些日子先是决斗,后来又是霁儿和唐国的事,零零碎碎的小事更是不可计数,是以他忘记了外面还有人等着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