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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儿不依不饶:“先生不要逃避!你就是不知道。”

崔祁忍住打孩子的冲动,幸好他只有一个徒弟,不然可能会气出心脏病。

他尽量温和地说道:“我的确没遇到那个人,可见过很多,还是有经验的。”

霁儿不满师父的敷衍,可眼见崔祁恼羞成怒,他还是闭上了嘴。

一个大龄单身最怕的是什么呢?别人探究你的情史,发现一片空白而后那种古怪的眼神,小孩子杀伤力加倍。

见霁儿住嘴,崔祁拿出一本诗,笑眯眯的:“霁儿,不是想知道什么是爱情吗,把这本书读懂背会。”

霁儿噘着嘴,他不敢触先生的霉头,只能乖乖拿着书回房间看去了。

“是,先生。”

他语调拉得很长,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崔祁眼睛微眯,小样,你才多大,跟我斗。

平常的粥都是云姬负责,崔祁偶尔下厨做几个现代的小菜犒劳大家,今天要自己生火,崔祁着实有些手忙脚乱,最后只好用火诀才把粥熬熟。

“阿霖,喝点吧。过几天就有药了。”

姬琮越烧越厉害,崔祁撇出米汤放进干净容器里,等待云姬取回青霉,又端了一碗烂乎乎的粥给生病的好友。

姬琮强撑着坐了起来:“谢谢了。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崔祁笑道:“没事,本来我也要做些青霉素以备不时之需的。你现在好好养病,不然羊肉都被霁儿吃啦。”

姬琮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接过米粥。

“那家的羊肉真的很好吃,是我没有口福。对了,你今日是不是去了卢延年那里。”

崔祁答道:“是啊,越王给了我们二十金。以后就可以过上骄奢淫逸的生活了。”

姬琮勉强喝了小半碗,就倒了下去。

他最近身心俱疲,身体一下子撑不住,之前积攒的疲劳一次性爆发出来,生了场大病。

“阿祁的药是给唐王的那种吗?”崔祁点点头:“是啊。”

姬琮虚弱道:“看来是我命不该绝,要是没有阿祁,我就得等死了。”

崔祁皱眉,不满地回道:“你才多大。”

姬琮也不答话,抱着被子继续睡了。

安顿好病人,等了半个时辰,云姬带着满身泥泞回来了。

“先生,你看这种青霉能用吗?”

下过雨的山路湿滑难行,云姬鹅黄色的衣裙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了。

崔祁细细查看,杂质不少,还得用灵力提纯。

“可以用。夫人,你先去换身干净衣裳,接下来都交给我吧。”

桃花坊条件不如唐国,崔祁只能从简,能用灵力就绝不花钱去买。

用唐国的东西不心疼,到了自己手里的则不同,都是辛劳得来的。

等待青霉生长时,来了位客人。卢延年神态紧张,步履匆忙,视若生命的绸衣都没穿。

越王为了提高积极性,特意允许与王合作的商人可以着绸缎,其他人则没有这样的殊荣。

“崔先生,郎中令重伤,不知先生可能医治?”

崔祁还在呵护青霉。

纯净的菌群一旦放到培养皿上就很容易死,也不知道为什么。

“怎么伤的,伤到哪了?说清楚,不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

崔祁头也不抬,环境里杂菌太多,掐了净物决也不能保证青霉的茁壮成长,他不敢离开。

卢延年拿出越王的信:“崔先生请看。”

崔祁略扫两眼,淡淡说道:“我知道了。三日后你来这里取药。”

季瑗么,一看到他就觉得眼熟,没想到现在躺下了。

说来五月初五也快到了,应该买点糯米了。

卢延年不敢停留,他好不容易跟越王搭上线,可不能办砸这么重要的事情讨了大王厌烦。

“小人告辞了,先生保重。”

崔祁嗯了一声:“卢先生也保重,我有事在身,就不送了。”

卢延年连声道:“小人岂敢劳烦先生?”

送走客人,云姬端着一大盆脏衣服要去河边浆洗。

“夫人,快到初五了,我们是不是买点元米,包点角黍吃。”

崔祁叫住云姬,他这几天出不去,姬琮又病着,只能让云姬去买东西了。

“也好。先生安心制药,这些我来操办。”

这时虽没有端午节,但有五毒日的说法,人们会在五月初五祈求无病。

“先生,你说的五彩线,祛病葫芦都是哪里的习俗?我从来没听过。”

崔祁神色黯然:“一个很远的地方,那是我的家乡。”

古人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即使离家百年,崔祁也忘不了。

道玄的宗门是不过世俗节日的,他也会一个人准备好节令食品,一边吃一边想家。来了虞国,很多节日还没有产生,可端午不能错过了,今年他不再是一个人过节。

云姬一头雾水,但几个习俗听起来寓意都不错,他们现在也富裕了,就按先生的意思过这个五毒日吧。

看着罐中的青霉,矮小拥挤的房屋,崔祁忍不住悲从中来。他无比真切地意识到,自己身处他乡。

以前在道玄,修士们的世界金碧辉煌,让人飘飘然,法术和灵力的运用让他觉得生活好像没变。

可来了虞国,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你不在家中,家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多年修行让崔祁养成了神级的表情管理,喜怒不形于色是一个高人的基本修养。可现在,清泪控制不住地大滴滚落下来,原来家已经是很久远的词汇了。

擦去泪水,崔祁不由得反思:最近情绪波动比起在道玄要多多了,是变脆弱了还是道玄风水养人。

道心依旧澄澈,修为也没变,怎么控制不住自己呢?罢了,即来此处,飞升也是无望,不如随意些。

霁儿摇头晃脑地读书,他把不认识的字描了下来,毕竟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诗经还是太深奥了。

“先生,这些字我都不认识。”

他只会几百常用字,勉强能看书,多了就不行了。

因为没有拼音,认字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七国又都是用自己的文字,要学习的成倍增加。

而且霁儿必须学会虞国和唐国文字,崔祁不肯放松他的学业。

崔祁看了看。

他认字靠的是过目不忘和法术,要不然他也不会歪七扭八的古文字。

“我还是教你拼音吧,这么识字太慢了。”

霁儿歪着头,先生说的都是新鲜事。

“先生,什么是拼音?”

崔祁也犯了难,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何谓字母,发音更是问题,现代人是听不懂古人说话的,很多字的发音大相径庭,照着现代的教是误人子弟。

“这个我还得想想,我们先看看你不认识的字吧。”

崔祁决定先放下拼音的事,过好端午才是当前首要目标。

就在崔祁教书教的心态爆炸时,云姬出现了。

教一个五岁孩子总是痛苦的,崔祁自认是个好师父,不能对弟子乱发脾气,可读了数次还是不停出错着实考验心态。

云姬见崔祁脸都气的发青,赶忙拉走霁儿。

“先生,小孩子都是不好教的,别气到自己。”

崔祁深呼吸几次才开口:“我教了霁儿蛮久的,他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嘛。夫人,我没事。”

霁儿拆台道:“先生说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气到差点摔了装米汤的罐子。”

崔祁只觉得寒英嗡嗡作响,拳头也硬了,这孩子不打不行。

“夫人,霁儿非得挨打不可,你别拦着,不然他成不了才。”

崔祁脱下石青外衫,摆开架势,他今天必须告诉霁儿什么叫师父的威严。

云姬也不劝,古人很重视师徒名分,师父便是无缘无故都可以责打弟子,更何况师出有名。

一时间鸡飞狗跳,霁儿到处躲藏也逃不过崔祁的眼睛,被打得鬼哭狼嚎。

当然崔祁也没下多大力气,只是给孩子个教训,让他不要乱顶嘴。

云姬索性不看,她还有很多事要做,霁儿也该打一顿了。

挨了打,霁儿老实了很多,端午节也到了。

青霉素在崔祁不停灌注灵力的拔苗助长下成功了,姬琮虽病恹恹的,可也不再发烧了。

卢延年取走了药,本来想留三金,崔祁没收。

都是顺手而为,既然宽裕了就不用斤斤计较了,该重拾高人风度了。

桃花坊的五毒日就属小院过的隆重。大多人家仅仅是不受冻饿,远远谈不上财富自由,节日也不过是吃碗干饭,加点肉星,这还是富庶的虞国乐陵,其他地方过的就更苦了。

崔祁作为一个甜党,自然要誓死扞卫甜粽子,云姬想放点腊肉的行为被坚决的制止。

“不,角黍必须是甜的,决不能放任何侮辱它的材料。”

粽子古称角黍,因着没有粽叶,便用了竹叶。云姬和姬琮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前放腊肉的竹筒饭多好吃啊,为什么不能放?崔祁的态度他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