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诺宁留有一头及肩中长发,每一缕浅金色的发丝都有着橙色的挑染。
她的头顶竖着两只小而圆的金黄色的豹耳,戴着一只暗金色边框的绿色耳机。
希诺宁肤色较深,脸部画着烟熏妆,绿色的双眼中有形似音乐的律动的图案。
澄金色的外套与简洁的内衬短款衣装,是希诺宁最常穿的衣装搭配。
当希诺宁开始工作时,一般会脱下外套,轻装上阵。
换句话说,当她披上外套,一般就是要迎接自己的休息时间了。
希诺宁下身穿着墨绿色的高腰牛仔短裤和可随时切换为刃轮装束的高跟凉鞋,金黄色豹尾从后腰处的镂空冒出,大腿表面沾有零星的矿粉。
“名字,是人们站在过去,朝着未来所发出的祝福。”这是特拉佐莉曾经和希诺宁说的。
有了这道“祝福”同行,人们在朝着未来迈进时,也能变得更有底气。
希诺宁对特拉佐莉的教诲只理解了两成,剩下的八成都是弄不明白的。
但至少在最重要的部分上,希诺宁和特拉佐莉达成一致了。
那就是:名字本身确实具有价值。有了名字,事物才能被分类整理,排序编号。
世界才变得井井有条,有迹可循。
几位朋友有时候会说她有些迟钝,很难被感动。比如朋友们在聚会上谈到了结婚的事,一个朋友问如果她结婚了大家会不会哭,然后大家讨论了一会之后就哭成了一团,一边哭一边说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
希诺宁对此一头雾水,结婚不是一件好事吗?她只是去结婚,又不是去见大灵,大家有空还是能再见啊。
如果是即将被迫结婚,难过地哭怎么办?这希诺宁也想过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希诺宁就会直接把朋友从婚礼现场抢回来,她跑得很快,一定来得及。
本着严谨的发明流程,希诺宁的一切想法都需要验证。
只是有些事情只有一次机会,一经验证,便很难复现。但至少,那一瞬间的燃情足够灼热。
希诺宁是个实用主义者,做任何事都是效率至上。
比如对他人来说至关重要的神之眼,在她这里只是一个能精准筛选出好矿与废矿的道具,其象征的意义她并不在意。
了解客户,或者说同伴,是高效完成任务的前提。希诺宁在这方面从不怠慢,因此总能为队伍提供充分的帮助。
好的工匠就像是连接客户与锻造工艺的桥梁。
从某种角度来看,希诺宁或许比那种热衷交际的人更懂身边的朋友。
知道一个人需要什么,基本上就理解了这个人本身。最难面对的客户永远不少复杂的人,而是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有多复杂的人。
对于这类情况,希诺宁会花更多的时间思考,或者说休息,并用更原始的办法解决。
一切都和制作巧克力没什么两样,苦了就加糖,太甜的话,就再加点苦。
铸名之责
希诺宁在工坊里塞了很多东西,书、卷宗,还有一些从烟谜主那里拿来的典籍。这些东西都堆在一起,已经顶到天花板了。
卡齐娜上次进去的时候,可遭了大罪,先被当面一幅巨大的烟谜主织卷吓了一跳,一转身,撞倒了一堆厚厚的锻造图谱。
她想要抬脚躲开,又被后面的画筒绊了一跤。然后,那本锻造图谱就咚地一声,狠狠砸在了这孩子的头上。
还好希诺宁发现得及时。
在晕乎乎的卡齐娜被一整部回声之子部族志埋住之前,把她拉到了二楼。
从那之后,卡齐娜来找希诺宁的时候,都只敢在门外等着了。
主职是打造古名。除了必要的工艺参考之外,还得参阅许多典籍。
每一枚古名都代表着某种“精神”。在这种精神背后,还存在着无数与之相印证的事迹。
换句话说。古名的本质,是某种特定“精神意志”的实体显化。而作为打造古名的铸名师。
在打造一枚全新的古名时,要做的不仅仅是把它给打造出来。更重要的,是要弄清楚这枚古名所蕴含的精神。
想要做到这件事,希诺宁就只能把所有有关的故事尽可能搜集起来,再全部通读,让明显被夸张或者改编的故事和与之相关的故事或资料互相印证。
用这种方法,才能剥去所有莫名其妙的夸张怪谈,让故事回归到最真实的状态。
只有从这样的故事中,才能找到真正的精神。也只有这样,才能让精神显化成真正符合其内核的古名。
打造古名的本质是一种创作,将离散于夜神之国的各种概念,凝聚成一篇关于英雄的史诗。
但这个概念融入夜神之国需要时间,锻造者的生命就像种子的外皮一样,会在这个过程里守护它。
直到新的概念完全融入,种子的新芽破土而出,种皮也完成使命,逐渐消失。
因此,打造古名需要消耗锻造者的生命。
在成为铸名师之前,希诺宁也认真想过,到底要不要沾上这份麻烦。
毕竟还有很多轻松的工作供她选择,就算是做一名普通的工匠,也比做铸名师轻松多了,而且以她的手艺,赚得也应该更多。
因此希诺宁选择铸名师无关个人喜恶,只是责任,仅此而已。而且在族内那一批学习铸造古名技术的人里,希诺宁学得是最好的。
如果换其他人,肯定会像课堂时那样每天过来搅她清净。
与其这么麻烦,她还不如直接做铸名师,这样对大家都方便,也省得她成天为分外的工作操心。
希诺宁是来自“回声之子”的着名锻造师,像是饰品、载具、武器,这些工艺的锻造都在希诺宁的工作范畴里。
比如火神玛薇卡的墨镜就是出自希诺宁之手。虽然希诺宁是铸名师,但铸造古名并不是她的主业。
相对来说,帮部族内外的人锻造器具和武器,才是她主要的工作。毕竟古名稀少,但大家的锻造委托是无穷无尽的。
在和人谈锻造委托的时候,希诺宁最怕听见一句话:“这件事既不紧急,也不重要,听你安排,尽快就好。”在希诺宁的工作经验中,这句话一般就等于说:我随时都可能来催你。
在接受大家的锻造委托时,最让希诺宁疲惫的并不是工作本身,而是一部分委托人含糊不清的用语。
在开始打造之前,希诺宁必须花费大量的精力帮助委托人捋清思路,让他们弄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每次看见委托人恍然大悟的欣喜表情,希诺宁的胃都会有些发痛,吃饭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少吃一些。
没有锻造委托时,希诺宁经常会做一些小玩意。比如她脚下的这双鞋,采用了最新的燃素推进系统,和许多新型合成金属,既轻便又坚固。还有她戴着的耳塞,可以和唱片机连接,戴上它,就可以一边听唱片一边锻造了。
做自己喜欢的东西时,总归比工作要更有热情。
为了锻炼精细加工的能力,希诺宁经常会尝试锻造一些带有复杂结构的小型饰品。
比如编织网状的吊坠、织卷形式的耳环、灼彩菊式样的戒指,光是画设计图就费了她不少功夫。做出来之后,她一般就会把这些小饰品送给朋友或者邻居。
希诺宁精通燃素工艺在锻造方面的应用,也不吝于将它在日常生活中分享。
无论是锻造什么东西,炉子内火焰的温度都至关重要。
太低的话,就无法软化——或者融化——原材料,也无法剔除各类杂质。
太高的话,又会让某些原材料无法发挥作用。
工匠们调控炉内火焰的方法,就是炉内温度高了就抽薪,温度低了就加柴。
至于希诺宁,一般会使用含有燃素的宝石来直接调控炉内温度,用燃素助燃的火焰,比一般的火焰可厉害多了。
希诺宁在养绿植方面堪称灾难[50] ,即便按照要求,三天浇一次水,五天除一次草,每周施肥两次,严格保证了它们受到日照的时长,她手里的这些绿植还是会全都枯萎。
就连精于度量的基尼奇都为高估希诺宁的园艺能力支付了代价。
这也让希诺宁非常羡慕养什么活什么的欧洛伦。
希诺宁去流泉之众请教灌制唱片的心得时,顺便学了几手控碟的技巧。
她打算等不用再打造古名的时候,让我去钻头热舞那边,做一名正式的控碟乐师。
希诺宁能在纳塔收获这么多人的认可,与她超强的专业能力以及劳逸结合的工作态度息息相关。用希诺宁自己的话来讲就是“一直工作个不停的话,身体和头脑就会接连罢工,这种状态是不会做出好成果的。”
所以无论有多忙,她都会为自己挤出休息时间。
希诺宁为自己打造了一双刃轮鞋,让自己的移动方式变得更加便利。
平时她会利用刃轮鞋的燃素粘连效应停在山壁上,边看风景边找灵感。
同时,她也做好了时刻下山获取有趣的材料的准备。
希诺宁动起来时行动很快,静下来后又能保持很长一段时间一动不动。
休息的时候,希诺宁喜欢趴在树上晒太阳、睡觉、发呆,或是用自己制作的耳塞听听音乐。
不干活时,连盯着白纸都很有趣。
按希诺宁的意思,喜欢躺在树上绝不是偷懒。
这只是为了是找个舒服姿势,让大脑更好地活跃起来罢了。
炎热的天气适合睡觉。
希诺宁是这么觉得的,这种温度下客人们在过来下订单和拿货时,和她交流的速度也会更快,她的工作时间就会更少。
于个人喜好及工作需要,希诺宁喜欢吃糖和巧克力,这样才会有力气挥锤子。就连水,希诺宁也要挤点柠檬汁进去,纯净的水怎么也喝不下去。
希诺宁小时候很喜欢喝特拉佐莉煮的苦水,里面放了很多糖。
长大后她用苦种加奶与糖做出了果味奶糖,每次躺在树上休息,都会带着当零食吃。
希诺宁主食喜欢吃酪香蟹蟹锅,饭后甜点喜欢混着巧克力的粒果杯。
以前她最不喜欢挑鱼刺,也就不喜欢吃鱼。
但现在她已经学会嚼碎鱼刺,一起吞下去了。
希诺宁吃东西很快,吃美食的时候会更快。
行动速度快,也很会打架,但她更愿意做后勤人员。
希诺宁是岩元素神之眼的持有者,她能够通过元素力提升自己的移动和攀爬能力。还能化作岩元素的豹猫进行高速腾跃。
希诺宁精通踢技,战斗时会使用岩元素铸造的刃轮鞋对敌人施以岩元素附魔的踢击。
战斗中的希诺宁,身旁会悬浮着三枚像宝石一样的元素采样器。
采样器初始记录的源音采样均为岩元素,可通过采集水、火、冰、雷四种元素转变为对应颜色的元素音型。
希诺宁会根据源音采样的元素类型,调整自己的作战方式,令敌人在澎湃的音浪中败下阵来。
关于古名的诸多教育课程中,希诺宁只对那些纯技术性的细节感兴趣。
如何才能刻写出最具有效率的燃素刻录,如何运用燃素驱动各类器具,如何改造已有的刻录图。每逢这种课程开课,周围的学生们总是不由自主地眼皮打架,头晕目眩,随着时间,挨个趴在桌上进入梦乡。
最后,只有希诺宁是那个万众之中,唯一一个没有睡着的学生,在主讲这节课的工匠赞叹的目光中,希诺宁还会举起手里的笔记本,提出自己的问题。
希诺宁提出的那些或尖锐,或古怪的问题并没有让那位着名的铸名师泰伊吉厌烦,她丝毫不觉得希诺宁在捣乱。
德高望重的泰伊吉只是惊异于希诺宁能够耐得下性子,学习如此枯燥的课程。大部分孩子都对此毫无兴趣,他们最喜欢的课程,是听各位长老讲述诸部族英雄的传说,然后想象自己成为传说中的主角,略过那些艰险与苦痛,直愣愣地前去领获鲜花与欢呼。
希诺宁则对此却毫无兴趣,但是,为了度过这类文史科目的考试,她还是会用奶糖“收买”同学,借来他们的笔记详细抄录,再硬性记忆,让自己拿到一个不会被质疑的分数。
空洞的想象不是她的特长,准确的公理与算式才是她的心头所好,只有这样的事物能惠及后世,值得研究琢磨。
至于那些故事…它们既不准确,又不简洁,既无定义,又无公理,实在无序可循,除却在考卷上得分外,实在没有留心的价值。这一切,都被泰伊吉看在眼里,但她并没有立即阻止或训诫希诺宁。只是,当下一次课程开始,希诺宁准备再次以肚子疼、头晕、感冒等借口逃课时,泰伊吉把她的借口一一戳穿。
他曾和希诺宁想的一样,但对铸名师来说,故事与算式,本质并无差别。
传说存在脉络,故事亦有公理。纳塔的英雄故事浩如烟海,在口耳相传中,无数的故事扭曲讹变,或是夸大其词,专注夸赞谁的丰功伟业,或是笔锋阴转,暗地里对谁贬损个不停。如果不能通读故事、断定真实,将来铸造古名时又该如何落锤定音。
在泰伊吉的指导下,孩子在书山籍海之中苦着脸艰难跋涉,一遍又一遍地读着那些听了一百次,一千次的英雄故事,扒开每一个细节,指望着能在里面找到和其他典籍内容相互勾连的线索,为某个故事增添一条粗糙但有迹可循的证据链,以此证明这篇故事的可信度。
之前还觉得那些英雄故事精彩有趣,怎么看也看不腻的孩子们,已经在想着法逃避这门课程了。
唯独希诺宁像是突然改了性子,手边笔记越来越多。
她不是不喜欢读故事,她只是不喜欢读无凭无据的故事。
想象是岩壁之间吹过的微风,轻飘飘,凉丝丝,无孔不入,无处不在。但谁也不能一口咬定风是什么形状,也没法让它久居身旁。
不过,如果能找到让风落下地来的方法,再把风变成黑漆漆,硬邦邦,沉默无言的石头,让无形之故事接受有形之锻打…对希诺宁来说,这样的思想实验,确实有些趣味。
但希诺宁并不想实打实地成为铸名师。她没兴趣抓住轻飘飘的微风,也提不起劲去搬起沉甸甸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