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大婚这一日,别说官员了,就连迎亲的队伍都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他们只被吩咐了何时跟着何人出发,其余的消息一概不知。
全京城的人都在猜测这位皇后到底是谁,坊间都在探看到底谁家在准备婚礼,可全京城唯看到虞府张灯结彩,挂上红绸。
可全京城都知道这虞家二小姐宁愿与母亲断绝关系也要嫁给新婿,婚礼又定在两日后的初八,现在虞老爷连请帖都还没发呢,恐怕也担忧发了请帖无人敢来吧?
无人把虞府的装扮和今日陛下迎娶新后联系在一起,他们的目光追随着那庞大的迎亲队伍在京城里转了起来。
天子迎亲,都城张灯结彩。龙旗凤幡飘扬于道,玉辂(lu)凤辇缓缓前行。鼓乐之声与钟磬雅音交织奏响,响彻云霄。
禁军侍卫甲胄鲜明,骑战马严守仪仗。宫女手捧香囊宫扇,太监臂举旗幡伞盖。
卫景珩身穿赤色婚服端坐在玉辂中,车身环佩叮当,但他无暇顾及,只唇角带笑,望着一个地方。
“阿禾,我来了。”
这边迎亲队伍已经出发,另一边虞亦禾仍旧被蒙在鼓里,知道他送来了嫁衣金冠,虞亦禾眸中瞬间有了笑意。
她立刻起身走向捧着锦盒的侍女,为首的侍女立刻替她把锦盒挨个打开。
锦盒打开的一瞬间,那华丽的衣冠便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便是连虞亦禾这种见过些场面的人都被惊到了。
“这……凤冠是否太华丽了?”
郡王正妃戴的凤冠如此华丽么?虞亦禾小心翼翼地拿起凤冠仔细观赏,当目光触及到正前方的凤凰时……手猛地一抖,凤冠重新落在了锦盒里。
“这凤冠逾制了!谁要害景行?”
那正前方的凤凰赫然有着九个长尾!这天下唯有皇后可用九尾!
虞亦禾脱口而出,第一直觉便是谁要暗害卫景行。
可面前那一排侍女竟齐齐跪下,竟向她高呼“拜见皇后娘娘!”
虞亦禾愣了,彻底僵在了原地。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张了张口想要问些什么,可她耳边愈来愈近的鼓乐之声仿佛也在说明着什么。
郡王变君王?
她看了看门外,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一排侍女,伸手提起还未查看的婚服,果不其然又在其上看到了诸多九尾凤纹,环佩之物更不必说,皆是皇后规格。
好像一切不合理之处都有了解释。
父亲出乎意料地同意她和离,忽然殷勤至极的态度,他送与自己螭虎印却不告诉她上面的印文,便是面前这群气质上佳,举手投足都娴静有礼的侍女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因其俱是宫中女官。
唯一不合理之处就是自己,一个和离女子,二嫁成了皇后。
他好端端的一个君王做什么跑出宫去,还看上了自己,还要如此隐瞒身份,直到今日成婚之时才告诉她?!
虞亦禾或许有惊喜,但更多的是惊吓!
“卫景行……不,卫景珩呢?!”
瞧着面前的女子粉面生怒,女官都忍不住闭了闭眼睛,这事若是放在她们身上,她们也会被吓得半死啊!
原本以为自己嫁的是郡王,结果变成君王,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
郡王妃地位尊崇,只用享受荣华富贵,皇后一人之下,却要为天下女子之表率,两者身上肩负的责任也大为不同。
对于皇后的责问,年轻的女官都不敢言语,为首的女官保持沉静,上前一步道:“娘娘,您听这乐声,陛下正在迎娶您的路上,娘娘还是先梳妆吧。”
虞亦禾这才想起今日就是五月初六,所有人都知晓的皇后大婚的日子,他竟然连这个都骗了她!
可再愤怒,她其实也做好了成婚的准备,不过是提早两天罢了,最叫她生气的还是他的隐瞒,不过虞亦禾也知轻重。
她到了这个地步,再怎么样也只能梳妆打扮上花轿,总不能做大晋历史上第一位逃婚皇后吧?
想着大义,她压下心中的怒火开始换婚服,戴金冠……
另一边好事者也缀在帝王迎请的队伍后面,看看帝王究竟在哪一家门前停下,迎亲的玉辂凤辇走过国公府,侯爵府,尚书府……每过一位高官府邸后,围观者便会更加迷惑一分。
这皇后不出自这些家族还出自哪家?
等队伍走到虞家所在的那条道路上时,所有人都已经想到也许皇后只是寻常良家子,住在城郊了,毕竟历史上娶平民皇后以表亲民,防止外戚做大的帝王也是有的。
当队伍走向虞家时,他们仍旧觉得只是经过,直到为首的禁军将军挥手停止,陛下的玉辂凤辇正停在虞家的大门前。
被鼓乐之声吸引出来看热闹的邵氏愣住了,与她同仇敌忾,这几日与母亲住在一起的虞亦芙也愣住了。
陛下迎亲的车驾怎会停在自家门前?
可她们都不是傻子,脑袋中同时想到了什么,身体开始逐渐颤抖了起来。
在她们的视线中,虞府的大门前,她们熟悉的丈夫\/父亲正穿着这暗红色的华服笑意盈盈地迎了出来,这辈子没见他笑得如此开心过。
身着赤色婚服,身材高大的帝王从玉辂中下来,亲切地拦住了虞明耀行礼,两人交谈了一会儿。
虞夫人直勾勾地盯着那位青年,在他侧首的一瞬间看清了她的侧脸,而后全身一软跌倒在了地上。
她神情呆滞地看着那个方向,手指颤抖地指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是陛下?怎么会是陛下?
虞亦芙也被惊的没来得及扶住邵氏,她反应过来第一句便是:
“娘,您不是说那是穷小子么?怎么会是陛下?那这样……二姐……她是皇后?”
两人的心都随着这句话跌到了谷底。